徐嘉與立馬意會,伸筷子夾走了對方碗裡的肥牛卷,轉移了話題:“我嘗嘗熟沒熟。”
季淮禹很不意外地被他吸引了注意,“還沒熟,先别吃。”
“那我再燙燙”徐嘉與沖羌卷調皮地抖了抖眉毛,後者無奈地聳了下肩。
“唐文的事之後再說吧,現在也沒什麼辦法解決”他夾起碗裡的土豆放進嘴裡,“主要就是想問一下你們認不認識一個人。”
“誰啊?”徐嘉與搭話問。
“一個教古文字學的年輕男老師,叫沈秉谙。”
季淮禹嚼着嘴裡的食物微側着腦袋,像在回憶。
身旁的李時暻和對面的徐嘉與同時開口。
“見過幾次”李時暻。
“知道啊,他可有名了”徐嘉與。
一聽有戲,羌卷忙問:“他人怎麼樣?”
“應該還行吧,他本來就長着一張好說話的臉,說話也好聽,聽說他的課特容易過”徐嘉與問,“诶,你不就是學這門的嗎?”
“嗯,前段時間這門課的任課老師突然從邱教授變成他了。”
“代課吧?沈秉谙那麼優秀,換成他來教也很正常,況且邱教授也到退休的年紀了”徐嘉與說着夾了一筷子肥牛卷蹭到嘴邊試了試溫度,“不過,說到他我就想起了一件事......怪事。”
看他滴落了好幾滴湯汁在桌上,季淮禹邊問邊拿起碗幫他接住:“什麼怪事?”
“我也是聽說的,聽說咱們四個出事的那段時間,有人被鬼上身了”徐嘉與推開了季淮禹的手,神秘兮兮地說。
“鬼上身?”季淮禹和羌卷異口同聲。
徐嘉與将那一筷子肥牛卷塞進嘴裡,腮幫子鼓得像隻屯糧的倉鼠:“聽說那人上課路上挺正常的,一進教學樓就開始發瘋了。”
咀嚼時險些嗆到:“眼神空洞,臉色陰沉,還一直仰着頭往牆上撞,就像有人在她身後拽頭發推她一樣,攔都攔不住。”
咽幹淨嘴裡的食物殘渣接着說:“之後那人瘋瘋癫癫地沖進了男廁所,她朋友都是一幫女孩,一個都不敢進去拉她。聽說那人在男廁所裡叫得撕心裂肺,時不時的還有撞牆的聲音傳出來,就跟把肉餅砸在砧闆上似的,就那架勢,男的都不敢進去拉人。”
“後來呢?”羌卷問。
“後來我們年輕有為的沈老師就出現啦~”徐嘉與笑着沖羌卷挑了挑眉毛,被季淮禹嫌棄地推了一把。
“你接着說。”
徐嘉與罵罵咧咧地回推過去,再道:“他正好從那經過,聽到有人出事後就直接進去了。他一進去,那女生立馬就不喊了,等了小一會兒沈老師就把人抱出來了,那人身上蓋着沈秉谙的外套,看不清狀況。”
“後面傳出來的消息很雜,有說那人恢複正常了的,也有說徹底瘋了的,還有說人死了的”徐嘉與說,“究竟是怎麼個結果我也不清楚。”
“他一進去那人就不喊了......”羌卷呢喃着重複了徐嘉與的話,若有所思地戳着碗裡的食材。
“巧合吧,無論什麼人進去都會這樣的”許久未開口的李時暻突然出聲。
羌卷疑惑地偏頭看他,奇怪他怎麼知道自己的疑慮。
對方卻自然地夾起一筷子毛肚放進了清湯鍋,連季淮禹說他“暴殄天物”也沒吭聲。
“所以說啊,沈老師不僅長得帥,人品也好得沒話說”徐嘉與抿着筷子砸吧了兩下嘴,回憶道,“我前幾天看見他在樓下吃飯,坐的‘硬闆凳區’,周圍圍了一圈的女生,那塊地方平時哪有那麼多人坐啊~”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沈秉谙确實長得可以”季淮禹在旁附和,“西裝一穿,領帶一套,别提多騷了。”
李時暻微微皺了皺眉,說:“你好變态。”
“我哪變态了?”季淮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見對方不回答,又問羌卷,“我哪變态了?”
“你剛才那話說的好像對他有意思似的,‘别提多騷了~’”羌卷陰陽怪氣地模仿了季淮禹的後半句話,還誇張地改變了聲線,聽上去十分欠揍。
“你比我還變态”季淮禹‘啧啧’兩聲,不打算和他一般見識。
“别提多騷了~~~”徐嘉與模仿着羌卷的語氣湊到季淮禹耳邊犯賤。
“你不吃就出去站着,别逼我削你昂”季淮禹立即對他展開了報複,推搡着就要将人趕走。
“吃吃吃!”徐嘉與立即認慫。
晚飯結束後羌卷将三人送到了校門口,季淮禹嫌麻煩催他回去,徐嘉與則勾肩搭背地和他聊新出的手遊。
李時暻跟在三人身後低頭撥弄着手機,等那兩人上了車才擡起頭看向羌卷。
“你回去吧,天快黑了。”
羌卷舔了下發幹的嘴唇,說:“陪你等會兒,車到了嗎?”
“三分鐘。”
“好。”
四目相對,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羌卷沉默地盯起了校外公路邊的路燈,灰黑色的路燈杆隐藏在黯淡下來的天色裡,隻有金黃的暖光在空中乍眼,遠遠看去像一簇燃燒着的火球。
入秋了,傍晚的風吹在身上有些涼,羌卷掀了把遮眼睛的劉海,再次看向身旁的李時暻。
問:“你覺得沈秉谙是個怎樣的人?”
“神秘”李時暻簡短地給出兩個字,看向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是有點兒”羌卷呢喃道,末了指着剛停下的車問,“诶,那輛車是嗎?”
“嗯,走了”李時暻淡淡地應了一聲,出了校門。
等到車駛遠,羌卷才離開校門口,他晃晃悠悠地逛了半個校區,等到上完晚課的同學陸陸續續地出現在了街道上,才帶着忐忑的心情回了宿舍。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身邊的人發生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又像是他們隻對他有這種特殊的改變。
這樣的感覺很不好,像是雨天踩在石磚路上,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塊“壞磚”會蹦出水來給自己一個“surprise”。
或許是被那些東西幹擾了吧,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正值晚歸時間,宿舍樓裡很熱鬧。
走廊上也充斥着從各個宿舍裡傳出的嘈雜的打鬧聲,對比之下他這間獨一人的宿舍就顯得有些冷清了。
取出口袋裡的鑰匙,剛對準鑰匙孔就感覺到身後有人在靠近,那人似乎刻意掩蓋了腳步聲,等羌卷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到了他一步之外的正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