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開口,但硝子隻說了一半就止住話語,而晴天一口氣說完。
一旁的虎杖扶額,不敢跟硝子對視,隻能看向晴天:“那個…晴天,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把嘴閉上啊笨小孩!
硝子默默的折斷了手裡的煙,揉開的煙草氣蔓延到指尖,她重新抽出一支煙來,轉頭看向窗外。
許多家長帶着孩子出來散步,過節,她心裡沒由來的酸軟了下,歎了口氣:“你出生的那天,天氣比現在要好。”
“黃昏的時候還有夕陽照進巷子裡,不過那個時候我沒在現場,是五條轉述的。”
兩位最強在生死交彙時,咒力突然相融,起初五條悟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的所有注意力全在夏油傑身上。
他幾乎五感封閉,眼前明明能視物,卻除了夏油傑的屍體外什麼都看不見,周遭明明能聽見聲音,卻始終隻回蕩着夏油傑最後的那句告别。
他蹲在摯友的跟前,神情無波無瀾,仿佛死去的人是他一般。
直到他抱起夏油傑的屍體準備離開時,強大的六眼才好似重新複了明,于是他怔愣的仰起頭。
半空中漂浮着一隻蜷縮起來的咒胎。
“五條那會兒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學生受了傷,高層又不識趣的要叫他去問責,所以他根本沒時間管這個咒胎,隻打了電話叫伊地知帶人過去。”
這段過往的細節,除了當時經曆過百鬼夜行事件的狗卷乙骨真希等人之外,包括伏黑惠在内都不清楚。
于是咖啡廳的這一角落更加安靜了。
大家都在認認真真的聽硝子講。
硝子從窗戶的玻璃反射上看了眼晴天,少年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緒。
她收回視線,攪了攪桌上的咖啡:“那個咒胎就是你。”
聲音比起剛才來更加柔和,這個她看着長大的小孩,硝子是心疼他的。
晴天擡起頭,誇張的拍了拍胸口,笑道:“哈,好險,差點以為是條狗。”
“原來是咒靈啊,哈哈,不會還是長得很醜的那種吧?”比如超級大的腦袋然後隻有一隻智障般的眼睛什麼的。
他強行開朗,故作輕松的活躍氣氛,越是這樣,在坐的幾個長輩就越是心口發酸。
硝子不想氣氛太沉重,也跟着笑了下,搖搖頭:“不,恰好相反,你從小就是個漂亮娃娃。”
五條悟離開前他還是皺巴巴一團的球,裹在一個氣泡一樣的咒力結界中。
等到伊地知帶人趕到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當時他們一行人看到咒力結界裡,漂浮的是一個閉着眼睛嫩生生的可愛娃娃時,都吓了一跳。
“也是因為這一點,當時的你被咒術總監部收管,關進了特設的實驗基地,編号為實驗體1224。”
晴天誕生的日子,夏油傑死亡的日子。
原來他的生日還有這樣一個故事,夏油晴天原本彎起的嘴角慢慢垂下,一下子笑不出來了。
“不過你隻在那個實驗室裡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被五條悟一腳踹開實驗室的大門,強行把你帶回了家。”
“哈,這很像五條老師幹得出來的事。”回憶起老師的樣子,虎杖忍不住感慨。
“鲑魚。”狗卷有幸目睹了那個瞬間,點點頭,沒有被歲月改變太多的臉上露出了個懷念的神情來。
“這事我當時也有所耳聞。”伏黑惠記得那段時間總收到五條老師打來的電話,問他嬰兒時期都喜歡些什麼。
嬰兒時的事誰記得?他為此多次覺得五條老師有毛病。
“他那天晚上親手埋葬了夏油的屍體,在墳前靜坐了一整晚,所以才晚了一天來帶你回家,”擔心少年誤會,硝子補充道。
“當時的咒術高層都叫你實驗體1224,他嫌刺耳,給你起了名字。”
“高層起初一直不認,後來你睜開眼,長着一雙和五條悟一模一樣的六眼,高層覺得将來能為其所用,才承認了你的存在。”
硝子講話時聲音淡淡的,寥寥幾句,現在說起來好似“輕舟已過萬重山”,事實上,那段時間的五條悟過的特别的累。
他從沒帶過小孩,咒術界一方面全指望着他,一方面忌憚懷疑着他,屬實忙得不可開交。
他内心的情感也無人可傾訴,因為最懂他的那個人已經不在,即便他不需要傾訴,即便他是最強。
那個時候就連硝子都曾勸過,這個孩子,要不讓總監部養着得了,省得他們三天兩頭派人來打探,索要數據。
提議當然是被五條悟拒絕了。
“這些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晴天很努力的回憶也隻能模糊記得一個溫暖寬闊的肩膀。
好像自己曾被一隻手臂拖着抱在懷裡,任由嬰兒時期的他口水流在那人昂貴的襯衣上。
還能模糊記得點清爽的香氣,是那人身上慣常帶着的甜香,也能記得一點點白色的發梢,再多的記憶就想不起來了。
至于夏油傑,他更是一點與之相關的記憶都沒有。
“不用自責,晴天,”硝子低聲安慰:“五條禁止有人在你面前提這些,他希望你快樂長大。”
他當時說,剝奪小孩的童年也是和剝奪年輕人的青春一樣不可饒恕。
晴天垂下目光,盯着桌子上造型精美的生日蛋糕,疑惑道:“那為什麼現在又告訴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