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助監督福山的話沒說完,看到那躺在房間正中央略微有些虛弱的少年,話語一頓,面上流露出了些不忍心。
幾天前晴天入學,還是他帶着去食堂吃飯,陪着熟悉校園,幫忙準備宿舍的,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福山感覺他是一個很開朗很有禮貌的孩子,家教優良,禮儀周到。
就連對待自己這種隻是簡單幫忙準備了日用品的人,這孩子都很溫和很用心,第二天特意帶着說是從家裡拿的茶葉來道謝。
福山和他交流感覺很舒适,他模樣和五條先生一樣俊朗,笑起來也十分燦爛,生機勃勃的,沒想到這才幾天不見,他臉色就變得這麼蒼白,眼睛下方都帶出了點烏青來。
明明個子不矮,躺在那看起來卻隻有小小一團。
唉,福山在心裡歎了口氣,感慨:咒術師果然是一種消耗品。
他在高專任職輔助監督以來,已經眼睜睜看着不少朝氣蓬勃的好孩子被累的失去活力,一身班味。
隻有五條先生是個例外,什麼時候看都光彩照人。
不過晴天同學被關在這裡的原因,福山也很清楚,是因為被懷疑和盜竊特級咒物一事有關。
那特級咒物是千年前最邪惡的詛咒兩面宿傩的手指,雖然高專存放時專門纏了封印符咒,可若是封印被偷盜者拆開,勢必會引來大量的咒靈聚集、争搶。
咒靈這種東西,就跟災害一樣,它們紮堆出現對附近居民的危害簡直不堪設想,手指被盜,高層自然很重視。
但其實當天晚上高專就搜查過晴天的房間,并沒發現被盜之物,而且五條悟和夏油傑兩位同學連夜循着痕迹去了校外搜查,并在第二天下午,在和東京相隔甚遠的金澤縣的一家茶館附近,發現了和晴天極為相似的咒力殘穢。
從時間上來看,晴天此刻正被關在高專的地下某處房間内,他是沒法出現在金澤縣的。
這本來是足以解除晴天的嫌疑的,但高層不認可,他們不準放人,還要求五條悟和夏油傑抓到前來高專盜竊的詛咒師,并帶回被盜的三根宿傩的手指才算徹底證明晴天是無辜的。
這一言論聽說把五條家那位少爺氣的夠嗆。
“晴天同學,你還好嗎?”福山收回思緒,看着房間裡半蜷縮着躺着不動的少年,有些擔心,一時忘了傳達高層的判決。
和他一同前來的那位咒術師,是個和晴天年齡相仿的年輕咒術師,上身穿着件黑色的羽織,内搭了件簡潔的白襯衣,下身穿着便于行動的寬松淺袴,衣服下擺工整的束進了褲子裡,腰帶勾勒出了一截勁瘦的腰。
他模樣生得很俊俏,衣服穿的幹淨整潔,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顆,像是那種家教十分良好的貴族公子,卻染了一頭惹眼的金發,發尾保留着原來的黑色,和他耳骨上打的數個耳釘十分相搭。
傳統和新潮被他中和的恰到好處,他聽着福山問着無關緊要的話,沒什麼耐心的砸了下舌,下颌微揚,一雙形似狐狸的吊梢眼居高臨下的俯視過來:“喂,死了沒?沒死就爬起來,本少爺可沒有等人的習慣。”
這人嗓音很動聽,是個幹淨的少年音,但說話的語氣實在傲慢又無禮,有種衆生在他眼裡都是蝼蟻都是個屁的嚣張感。
“直哉少爺……”福山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試圖勸他好好說話,但被他斜睨了眼後,不敢開口。
晴天本就因為宿傩的事煩躁着,剛醒過來又餓的頭暈眼花的,一聽這人的話就更來氣了。
沒有等人的習慣?我讓你等了嗎就等?!
他想要坐起身的動作一頓,躺在冰涼的地闆上沒好氣的回道:“死了,你快滾吧。”
“這……晴天同學……”福山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欲言又止,且無比惆怅:哎喲……這可怎麼辦,這兩人待會兒還要一起去出任務的啊,怎麼一見面就嗆上了?等下在路上不會還要打起來吧?真是愁死個人……
直哉作為禅院家的大少爺,還挺少遇到有人敢直接這樣嗆他的,他虛眯起眼眸,帶着點不屑的打量晴天。
房間裡火光昏暗,他看不清地上團着的人,隻能瞥見點對方被黑發擋住的小半張臉,鼻尖挺翹精緻,唇角沾着幾塊深色的痕迹,看着像幹掉的血印。
從深色和服下擺間露出的小腿修長白皙,上面一樣有這種深色的痕迹。
他身形雖然不嬌弱,也是寬肩窄腰那一形的,但比起自己來,就顯得削瘦了點,直哉眼裡迅速的浮現出一絲不屑來:“哼,果然是個沒用的廢物。”
在他眼裡,強者就該有甚爾君那樣的體魄,像甚爾君那樣高大,像甚爾君那樣身上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強大氣場!
果然隻有甚爾君是近乎完美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