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眼尾有着深刻的溝壑,穿着足夠嚴肅的服裝,任誰來一看,都知道這是個久居高位的人。
他應了一聲江延的招呼後,腳步已經踏上了二樓的台階,聽到江齊的話,卻停下了沉穩的步伐,身體微微向右一側,桌面上那些一看就技術拙劣的蝦球顯露無疑。
江城隻看了一秒,目光就落在了江延身上,語氣并沒有責備的意思,更偏向于無任何情緒,像是對待下屬:“我和你哥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都做什麼了?”
什麼封建老油條和預備役小變态。要不是江齊故意提了那麼一句,江城都不打算管他。江延在心裡和系統吐槽了一句,嘴上卻說:“複習功課。”
江城也不知道信沒信,但聲音極有分量,他視線再度掃向了桌子上的東西:“要是再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給你的機器人你也别用了。”
江延應了一聲。
資料顯示,江城這人久居高位,并不具備普通父親和丈夫的溫情,卻也自命不凡,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像那些普通人一樣貪玩,江城的兒子,在個人能力上必須鶴立雞群。
江延尤其讨厭這種人,自己剝離了人性,還要别人也跟随着自己劃定的框架走,不允許出現任何偏航,這和人身控制有什麼區别。
這種情況下要是原身在這裡,基本已經非常惶恐了,他的一切認知和經濟基礎都來自于江城,在外面可以耀武揚威被稱一聲“江少”,在江城面前便和那位拳場的老闆沒什麼不同,在年少有為的江齊面前更是嫉妒和仰望自卑并存。
這樣的人江延倒沒什麼感覺,小時候在他爸的飯桌上見慣了,面對外人再怎麼威嚴,也是他能讨一份壓歲錢的叔叔和阿姨。
江城敲打了一下,并未關注江延的情緒和反饋,便回身上樓了。
江齊從身後走過來,假作安慰實則江延都能聽出他的嘲笑,“弟弟,别惹爸不開心了,爸生氣了我倒是沒什麼,你一個完全靠家裡的怎麼辦啊?”他用食指松松垮垮勾住制服的帽子,在身側搖搖晃晃的,顯得極為吊兒郎當。
江延嘴角勾了一下:“哥說的也是,畢竟誰會沒事朝自己的鷹犬撒氣呢。”
原主被設計了隻會在心裡暗中埋下仇恨的種子,并不會這麼怼回去。不過他和江齊本來就是競争關系,怼一兩句不會崩人設,沒必要的情況下江延并不喜歡把喜惡憋在心裡,就随意發揮了。
這兩個兒子都被江城養變态了,一個喜歡以看人憤怒為樂,一個自卑陰沉隻能通過折磨别人來獲取對自己的認同感。
江齊眼睛睜了睜,像是對他這麼說話覺得很是新奇:“我是鷹犬?那你是什麼,寵物小白兔嗎?”
江延笑了笑:“看哥這個樣子,就知道當小白兔也沒什麼不好的。”他用手指勾過盤子,“我親手做的,哥嘗嘗嗎?”
看了眼蝦球的賣相,江齊撇了撇嘴:“這倒不用了。”他擡眼,“你廚藝沒提升,腦子倒是好用了不少。”
江延笑笑:“是爸教的好。”
江齊提了一下眉毛,什麼都沒說,上樓了。
江城不把兩個兒子當兒子看,反而非要把家裡弄成角鬥場,讓兩個兒子為了關注和資源互相角力,在壓力和競争下彼此成長成為優勝者,導緻原主和江齊并沒有什麼兄弟情。
但這個角鬥場設定的又不是那麼公平,即便江齊已經将原主壓着打了,江城卻并未如所有人想象的那般放棄江延,這便成了江齊心頭的一根刺,别人碰一下,江齊就覺得疼,因此對江延也就更加的仇視。
這樣的兩雙眼睛下,還偏偏撞上了裡埃爾被關小黑屋的劇情,管家機器人不出來幹活,搞不好會被江城強制報廢的啊!
原劇情就沒這個煩惱,江延還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人會突然脫離劇情回來。
不知道他在規則之下改變的那點劇情到底是哪個觸發了蝴蝶效應,讓他面對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評分回家。
不過江延也并不後悔,在原則之上他已經努力過了,實在回不了家也算是命數了。
江齊走後,系統一臉迷茫:“你們說什麼呢?”
江延一本正經的忽悠它:“他說我做飯好吃。”
系統檢索了一下剛剛的對話,然後卡機了:“是嗎?我怎麼沒聽出來。”
江延沒回答他,重新盛了一盤蝦球,端進屋子裡決定給裡埃爾嘗嘗他第一次做飯的手藝。
這個世界裡,也就裡埃爾看着可愛一點兒了。
打開門一看,裡埃爾已經醒了,穿好了江延給他準備的衣服,正坐在床腳的位置,手腳放的規規矩矩,很是闆正。
看到江延進來,瞳孔重新開始聚焦,看到江延反鎖門的動作,視線頓了一下,什麼也沒問,乖乖接過江延遞給他的蝦球,
“這是少爺做的嗎?很好吃。”吃了一口後,裡埃爾沒有一點勉強的神色。
江延剛剛嘗了,很難吃,于是睜着眼睛等了半天,想看裡埃爾被作弄的樣子,沒想到得了這麼一句答複。
惡作劇失敗,江延有點挫敗,于是惡向膽邊生,伸手捏過他的指尖,把指尖上蹭的黑渣渣蹭在裡埃爾手上:“你不是出廠自帶味覺器官嗎?我是不是買到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