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回了家，過了很晚，裡埃爾才從學校裡回來。

江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開燈，投影放着電影，但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如何讓裡埃爾的劇情早點走上正軌這件事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裡，之前做了那麼多，不就是想讓裡埃爾回到他原本璀璨的人生，他也能夠回自己的世界嗎。

觀影室的門被打開一道寬敞的縫隙，橘黃色的光在地上打成了一個平行四邊形，江延順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裡埃爾的身影沉浸在黑色的輪廓裡，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江延能感覺到裡埃爾在看他。

于是江延也這麼看着他，看着裡埃爾關上門，将光擋在外面，面上的細節一點點清晰，最後能被看到的是眼神。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許久，江延首先移開了目光，失望般道：“沒什麼變化。”

裡埃爾的視線頓住，過了一秒才走過來，坐在離江延半寸的地方，看到投影上是一部無厘頭愛情喜劇：長久的分離後，男生在人群中看到女生的背影，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但因為追逐的過程中沖撞了□□老大，被一群人按在地上揍，他一邊被踢來踢去，一邊向着女生消失的地方伸手，狼狽極了。

裡埃爾笑了笑：“你喜歡看這個？”

江延起了身，拉開了和裡埃爾的距離：“不喜歡。”

他打開燈，操縱光腦給裡埃爾發了一堆文件：“這是我手裡關于蘇德老師的所有資料，你記得看。”

江延知道這樣很突兀，但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讓裡埃爾恢複記憶的方法，于是補充道：“他是個很好的人，教會了我很多，所以，希望你也能在他身上學到點有用的。”

裡埃爾本來垂着眼睛，沉默地接受了文件，聽到這句話，微微仰起下巴，視線随之而到，他輕聲說：“所以，我還不夠好。”

江延的心尖兒仿佛被揪了一下。

他想說“你很好，是我想一出是一出。”但那天在模拟戰場上那個眼神蓦地閃在他腦海裡，他頓了頓，最後隻說了句，“好好看。”便回了卧室。

因為第二天要提審，所以探視被安排在第三天上午，于是第二天一整天，江延連課都沒上，帶着裡埃爾在校園裡每處他當教授時可能出現過的地方轉了一圈又一圈。

裡埃爾本就話少，今天更是沉默，江延帶他帶他去哪他就跟着，江延給他解釋蘇德老師在這裡做過什麼，他也隻是聽着。

江延忙了一整天，看着裡埃爾好像什麼也沒想起來的樣子，就感覺到非常疲憊。

這個方法沒用，隻能再找找别的方法。

區監管所離學校不遠，江延當天晚上就睡在了宿舍。

不過很快他就後悔了。

之前在家還好，又因為裡埃爾的事轉移了注意力，他不太能想起來模拟作戰時發生的那場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