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抗翻了個白眼,看向宋之遠,像是在說“看吧。”
宋之遠:“論迹不論心。”
江延笑了一下:“你倒是豁達。”
出了審室,江延覺得心裡有點堵,他把外套脫下來,讓裡埃爾拿着:“陪我去吃飯。”
裡埃爾接過外套撫平褶皺:“好。”然後調回了巡航飛行器。
他們進了一家複古餐廳,為了營造氛圍,格擋用的是昂貴的活體鮮花,江延看了一會兒,問他:“你覺得我應該給他們諒解嗎?”
“不應該。”裡埃爾說。
這份回答出乎江延的意料,他知道裡埃爾本人就是鹽星周邊星系出身,同時因為調查鹽星事件而被星盜伏擊,本人又極有正義感。
“為什麼?”雖然這個回答打斷了對話的節奏,他還是饒有興趣的問。
“讓你受傷了,為什麼要放過他們?”裡埃爾說,“更何況他們濫用私器,觸犯了法律。”
聽到後面這句話,江延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了些,總不至于再擔心象征公平正義的裡埃爾,被他弄成了一個公私不分的人。
“你說的對。”他轉了轉杯子,“如果這件事真的被曝光了,那我的優厚生活誰來保證?和這件事有關的人一個也别想再開口。”
這句原劇情沒有,是他自己結合多年電視劇經驗,總結出來的标準反派台詞。
江延說完,就擡頭隐晦地打量起裡埃爾的表情,最好憤然離席才好,可是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像是沒聽見一樣,給江延續上了清茶。
餐廳配了舒緩的鋼琴樂,江延意識一晃,像是回到了另一個世界,如果他們在那個世界相遇,他肯定不會這樣想方設法的讓裡埃爾對他生厭,甚至也許會費些力氣,展現給他最完美的一面。
裡埃爾收回手,像是随口般問道:“所有人嗎?包括蘇德老師?”
江延愣了一下,不解道:“為什麼突然提到他?”
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江延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從他的聲音裡聽到了一股生氣的味道。
“也會。”江延說,“他有什麼特殊的。”
裡埃爾笑了一下:“是嗎。”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撫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顯示器,重複的問了一遍:“如果是他呢?他威脅到了你的地位,你會怎麼樣?”
昨晚江延發給他的文件中,有一份蘇德追查鹽星行蹤,江延也許發給他的時候沒注意到,但他自己總不會沒看過吧。
即便看過了,知道了,也仍舊會在心裡給他留一個位置嗎。
裡埃爾的右手拿着餐具,手腕抵在桌沿上,他的手直接松開,筷子交叉疊落在桌子上,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像一個鼓點打在了江延的心髒上。
“抱歉少爺,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他沒等江延回複,便起身想離開。
江延叫住了他:“你這是什麼意思?”就這麼走了,那他的計劃到底有沒有成功?
江延内心雖然不确定,但已經被埋下了一棵懷疑的種子,那天模拟戰場後,他就總覺得,裡埃爾沒有恢複記憶和他對自己的觀感有關。
所以今天江延勢必要讓裡埃爾讨厭他不可。
“我隻是一個仿生人,少爺想讓我怎麼想,我就隻能怎麼想。”
“你可以想别的,我允許。”江延說。
裡埃爾頓住了動作,突然轉過身:“你說的。”
江延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下一秒,他搭在桌子上的手就被裡埃爾捉住,他條件反射的往後縮了一下,但裡埃爾的力道太重,讓他動都動不了。
嘴角一軟,江延腦子空白了一下,随後他手上的力道被松開,隻是江延好像僵在了原地,手也不在動了。
“我想喜歡你,你會讓一個仿生人喜歡嗎?”裡埃爾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
“我……”江延想說“不行。”隻是話還沒說完,裡埃爾便自嘲般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這次他沒有攔他。
江延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可更讓他恐慌的是,自己胸膛裡加快的心跳聲。
系統在他腦子裡哀鳴了有三分鐘,才聽到江延的聲音,
“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系統像一直被扼住了脖子的雞,頓時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