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他低聲開口。
程故閉着比較痛的眼睛,睫毛瘋狂顫動,那種被蟲子啃咬的感覺更加清楚,伴随着模糊的視線,他不由得緊繃起來。
“我是不是要瞎了?”
“不會。”視線受阻,聽力變得更加靈敏,言随的聲音低沉磁性,很好撫平了内心的慌亂不安,“你睜開眼,看着我。”
聞言,程故努力睜開眼。
紙人和人不同,一切從簡,眼前的青年眼珠雖然隻有一個黑圈,但還是能看出裡面泛着淡淡的紅光,中間絲線浮動遊走,遍布整隻眼睛。
言随一頓,沒着急開口。
程故看不透他的意思,以為自己真因為看了棺材要瞎了,緊張地問:“怎麼了?”
“沒事。”言随撫摸着他的腦袋,“什麼問題都沒有,應該是你的錯覺。你現在冷靜下來,努力不去關注眼睛。”
程故努力照做,發現不适感和啃咬感真的消失了。
閃動的紅色絲線最終結為複雜的圖案,隐匿在眼球中消失。
與此同時,程故欣喜道:“真的,沒感覺了。”
他指着棺材上的紋路,對言随說:“我看到的就是那個。”
幾十個紙人擠在房間裡,圍繞着他們,努力往上爬,程故見狀連忙抓着言随跳下窗戶,落在院中。
腳下泥土濕軟,落地的那一刻,他雙腿一軟,沒忍住跌坐在地上。
程故拿起雙手,拍幹淨掌心沾染的泥土,忽然發現什麼,驟然看着自己正常的雙手。
變回人了!
身側的言随也變回了人的模樣,他顯然注意到這點,飛快關上窗戶,阻止爬上來的紙人。
窗戶對他們正常人來說輕而易舉,對紙人卻非常困難。
一堆紙人被堵在窗口,不斷掙紮着,試圖撞開。
程故:“我們進入這裡就變回了正常樣子,是不是代表這棺材就是你說的陣眼?”
“有可能,去看看。”言随說。
程故點頭,飛快靠近。
棺材下的泥土是一種瘆人的紅色,像是被人的鮮血活生生浸泡出的,刺目無比。
程故圍繞着棺材走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同。
除了上面畫着看不懂的東西,就是一口普通棺材。
他試圖推開棺材蓋,太過沉重,沒辦法推動。
裡面毫無征兆的響起“咚咚”撞擊聲,程故動作稍頓,瞬間看向言随:“裡面有東西。”
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裡面的東西撞擊力度更大,棺材蓋震動不停,砰砰砰聲震耳欲聾。
這樣下去,外面的鬼新郎肯定會被吸引過來。
“如果這是鏡眼的話要怎麼處理?”程故焦急道,“破壞就行嗎?那我燒了行不行?”
“可以。”言随颔首。
裡面的東西安靜下來,不過片刻,撞擊聲更加猛烈,有種想将棺材蓋沖開感。
程故聽見了細微的說話聲,但聽不清具體内容,隻能确定是從棺材裡傳出的。
他嘗試将耳朵貼在棺材上,裡面的确有人聲。
程故腦海裡浮現一個大膽的猜測,伸手敲擊棺材蓋:“你是人嗎?是的話敲三下。”
棺材内安靜下來,随後響起三聲沉悶的敲擊聲。
真的是人。
程故猜測這就是一直以來沒出現的那個男人。
言随進了院内,他和另外兩人在院外,這人更加離譜,竟然被關進了棺材裡。
怪不得聽見他要毀了棺材會這麼激動。
“我打不開棺材蓋。”程故沉吟道,“你要是有辦法就敲兩下,沒辦法就敲三下。”
這次敲擊速度很迅速,三下。
他沒辦法出來。
程故擡眸,與言随四目相對。
“你有辦法嗎?”青年眼眸清潤,瞳孔幹淨透亮,瑩潤着柔和的笑意,長睫不再是紙人敷衍的幾根,而是濃密卷翹,上下掃動間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可愛。
“沒有。”言随如實相告,“我現在沒有辦法,去叫外面的兩個人進來。”
程故:“那我去,你在這裡。”
言随點點頭,程故想到堵在窗戶口的紙人,有些怵得慌,但沒時間猶豫。
他咬牙,走到窗邊輕輕戳破窗戶紙,湊過去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紙人塗紅的腮幫子,以及那不友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