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程故吓得渾身一個激靈,反射性後退兩步。
看到他,紙人發出“桀桀”的笑聲。
沒辦法翻窗進去,緩過來的程故隻能看向其他地方,尋找着另外的出入口。
他才剛偏頭,忽然聽見那笑聲不似紙人那般輕飄飄,而帶着一種聽人頭皮炸開的陰冷,眼皮一跳,登時覺得不好,扭頭大喊:“鬼新郎追來了。”
下一刻,木窗破爛,碎屑飛濺,幾十個紙人翻窗進來,落地的那一刻變成正常人的大小,朝着程故怪笑着追來。
與此同時,鬼新郎站在房間中,透過窗與程故對視,隻有瞳孔的眼中滿是滔天的怒火。
“我好心邀請你們來參加我與夫君的婚禮,你們卻來搞破壞,還到這裡來了,該死。”
它獰笑出聲,刹那間狂風大作,紙人愈發逼近。
程故眼珠微微轉動,努力向後退去。
鬼新郎能過來,就代表兩人應該被控制住,另一個又在棺材裡。
現在隻有他這個啥也不懂的人,和非人類的言随。
不用想就知道打不過。
或許因為之前言随說過會保護自己,程故轉身,下意識往他那邊跑去。
“快跑。”程故飛快停在言随身邊,“它能不能看到你?”
言随斜睨了眼飄進來,直勾勾盯着程故的鬼新郎,嗓音平靜:“應該不能。”
“那你快出去看看她們怎麼樣了。”程故說,“還有對門鄰居,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他的肩膀倏然被人攬住,進入一個微涼的懷抱中。
下一刻,程故被言随帶着躲在棺材後。
風聲呼過,幾個紙人跳在棺材蓋上,嘴裡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
臂彎的溫度分明很涼,可程故卻莫名炙熱,以至于臉頰被染上熱意。
他擡頭,對上紙人塗花的臉依舊沒能控制住心髒瘋狂緊縮,半天沒能緩過來。
“别緊張。”言随低聲說,“同心結在,它傷不了你。”
略微嘶啞的聲音回蕩在耳畔,明明是緊張無比的時刻,程故卻隻能感覺到那氣息拂過耳朵時的酥麻電流感。
他覺得雙手一軟,幾乎失了所有力氣。
刺骨的冷風從上往下吹來,不過刹那,身體好似被凍凝固住,難以動彈,程故甚至連張開嘴說話都做不到。
周遭溫度不知何時到了一種極低的程度,連呼出去的氣都變成一縷縷白煙。
程故睜大眼,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耳邊是鬼新郎越靠越近的腳步聲。
“不懂禮貌的人隻能去死。”它念叨着,聲音中夾雜着對一切早有把握的傲氣,步伐愈發慢,最後停在棺材對面,語氣中夾雜着黏膩的笑意,“我與夫君的大婚之日,你們隻配讨杯喜酒喝,至于其他的,别想得逞。”
這裡的東西吃了喝了還能出去嗎?
理智徘徊在崩潰邊緣,程故還能在此刻思考起來。
“别怕。”言随毫不受影響,抓着他的手腕,眸色幽深,“我先帶你出去,棺材待會再說。”
程故腳下輕飄飄的,全靠言随扶着。
路過鬼新郎時,它一臉沒料到程故還能動的震驚,原本還算平靜的面容掀起驚濤駭浪,随着扭曲,皮肉快要從骨頭上分離。
鬼新郎憤怒大吼:“你怎麼可以動?!”
程故眉心發熱,腳下虛浮站不住,身體深處卻有一股力量隐隐浮動,恨不得從體内湧出。
他手腳越來越無力,在鬼新郎沖來的那一刹那,眼前一黑,耳邊隻能聽見鬼新郎撕心裂肺的慘叫。
意識陡然清明,程故擡眸,隻來得及看到金光一閃而過。
他疑惑轉身,鬼新郎用右手掐住自己的左手手腕,而手腕前方空蕩無物,斷口處泛着黑煙,隐約能聽見滋滋作響的聲音。
程故不明所以地看向言随,眨眼詢問怎麼回事。
這鬼新郎手怎麼斷的他完全沒看清。
鬼新郎滿臉怨毒,圍繞着程故走了一圈,沒再敢輕舉妄動。
那忌憚探究的眼神讓程故匪夷所思:“剛剛是你出手了嗎?”
“不是。”言随指着他的手腕,“同心結在,他碰不了你。”
所以剛剛是鬼新郎碰他,結果手被融掉了?
程故打量着手腕上的紅繩,好奇這繩子看着這麼普通,威力卻這麼大。
“走吧。”言随說,“現在可以放心出去了。它碰不到你。”
程故嘗試往前走,幾十個紙人飛快擋在面前,他略微猶豫,還是沒有停留繼續向前。
紙人還沒接觸到他,頓時被融掉,這一幕太過驚人,程故怔怔地看着幾個紙人在自己面前化為灰燼。
其餘紙人停下步伐,小心翼翼地站在周圍,不敢上前。
鬼新郎陰鸷的目光跟随而來,程故心裡有了底,不再關注它,飛快爬上窗戶,返回前院酒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