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月和周竹笙面目呆滞地坐在桌前,身體挺得筆直,猶如一把尺子,連眼睛都動不了半分。
程故去叫人,沒得到任何反應。
“雖然不知道你背後有什麼人,但來都來了,一起入席吧,我可以不動你。”
鬼新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手中拿着紅綢,将另一方遞給面色麻木的包冠林。
包冠林不受控制地接過,兩人手牽紅綢,鬼新郎眼睛恢複成正常模樣,那張臉少了恐怖,反而多了幾分害羞。
程故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繼續叫李千月,發現自己再次不受控制。
他慢吞吞走到李千月身邊坐下,其餘紙人逐漸回來。
悲戚唢呐聲響起,所有紙人落座,桌上的假食物忽然變成了冒着熱氣的飯菜,泛着誘人的光澤與勾人的香味。
程故不受控制地拿起紅色的木質筷子,去夾桌面上的菜
他咬牙對抗,努力不伸手,可随着鬼新郎看來,剛壓制住的動作再次不由自主地伸出去。
桌上熱氣騰騰,根本看不清菜是什麼,直到夾起,程故才辨認出是一顆眼珠,被夾在筷中還在不停轉動,滑膩粘稠到即使隔着筷子也能清晰感受到。
程故差點吐了,瘋狂抗拒,這邊剛把筷子拿開,那邊又瞬間貼在嘴邊,難以控制地張開嘴。
冷汗從額角滑落,他緊緊抿着嘴,臉色蒼白地死盯着那顆眼珠。
鬼新郎帶着包冠林并排站在門口。
随後一個紙人站起身,嘴中發出怪異的笑聲:“兩位新人一拜天地。”
這就開拜了。
刹那間,程故忘記自己整被威脅着吃東西,不停睨向包冠林那邊。
言随呢?
他倏然想起言随消失了,努力打量着四周,直到嘴唇貼到一個柔軟帶着彈性的東西才赫然回神,垂眸望着嘴邊的圓眼珠,瞳孔不停放大。
太惡心了。
黏糊糊的觸感簡直讓人毛骨悚然,程故靈魂快要飛出軀殼,用力抓住筷子遠離。
可能是鬼新郎與包冠林拜堂太過興奮,這邊松動許多,程故終于得以扔開筷子。
眼珠在桌上彈動兩下,突然撞到紙人腦門上,重力直接将紙人撞翻在地。
程故幹嘔兩聲,恐懼逐漸被一種無法言說的厭煩代替,一低頭對上躺在地上的紙人芝麻眼珠和詭異的微笑,登時僵住。
唢呐聲不停,周遭彌漫着森森鬼氣。
程故偏頭,直勾勾地盯着鬼新郎,恨不得将桌子掀飛,可他做不到。
筷子能扔開,身體卻依舊被壓制在桌前。
言随很有可能在後院。
另外兩人和他一樣被控制,還有一人落在後院,隻要撐到他出現就可以。
程故大腦飛速轉動
唢呐聲變歡快不少,鬼新郎和包冠林一同拜天地。
中年男人怕到眼珠子瞪得極為突兀,即使被控制,拿着紅綢的手臂不停顫動,眼睛瞥向程故求救。
接收到他的求助目光,被紙人團團圍住的程故欲哭無淚。
眼珠沒吃成功,紙人們夾起來其他菜,按住他的背後強行扶起他的腦袋,逼他吃下東西。
看着還在筷子上扭動的蜈蚣,程故眼角抽搐,比起惡心,更難受的是一種說不清的發毛感。
他最怕這種多腳東西。
程故仰着腦袋抗拒,下一秒又被推回,幾次來回,手腕上紅繩驟然發燙,他在頃刻間獲得自由。
程故猛地站起身,抓着身邊紙人甩向一邊,用力把桌子掀了。
紙人四處散開,又很快聚集在一起,朝他慢慢靠近。
“你已經死了。”長久的混亂讓程故十分憤怒,但腦子還算冷靜,他看着鬼新郎一字一句道,“死人無法與活人成親在一起,就算在這幻境中拜堂也沒用。”
鬼新郎面容扭曲,眼神陰毒地指着程故:“按住他,吃了這裡的東西,他永遠别想離開這裡。”
幾十個紙人紛紛抓起地上的東西沖來。
速度太快,程故反應過來時它們已逼近,飛快躍起,跨坐在他的脖子上,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吃完東西。
反應慢的紅繩這次終于快了,不過一秒,紙人便被彈飛,在空中化為灰燼。
包冠林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幕,仿佛看到了救星,各種掙紮反抗,終于能動幾根手指,甩開紅綢轉身。
可他動作太慢,才側過身體,再次被鬼新郎控制住。
“繼續。”鬼新郎厲聲開口。
吹唢呐的紙人更加亢奮,詭異的唢呐聲回蕩在周圍。
手腕處的溫度快要将人融化,擊飛一個又一個紙人的程故覺得燥熱無比,好似有一股力量快要按捺不住從體内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