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源世外麻木地大口喘氣,努力追上前面的大部隊。
開學已經一周多了,這個該死的晨跑她還是遭受不了。如果是她以前的身體,這種程度隻不過是毛毛雨。但是!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太太差勁了吧?!明明她都已經花了一堆又一堆的鈔票用盡各種手段精心調養了大半年。
“呼呼,呼呼,呼呼…”
源世外心一橫,猛地加速,超過她前面的一個人,從倒數第一光榮地進步到倒數第二。
沙川利仁,也就是剛才倒數第二,不滿地沖她哼哼:
“喂,源世外,你幹嘛呢,不是說好今天你當倒第一嗎?”
源世外很不雅觀地翻了個白眼,反唇相譏:
“哈啊…老子今天我不僅呼呼不當倒第一,我呼呼…還要沖到前十去呼呼。”
終于喘說完,她又更大地邁開了腿,想要追趕倒第三。
之前說過,鬼冢班是優等班,班裡的三十來個人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職業組。職業組是日本警察出身的最高一級,隻要你是職業組,入職就是警部補那一級,隻要一直在崗就可以自動升職,完全不需要像準職業組和非職業組一樣苦哈哈地熬資曆還得參加考試才能升職。而且警銜最高的那些警士長,警視監,警視總監什麼的,隻有職業組才能當上,如果你不是職業組出身,哪怕你再怎麼矜矜業業,愛民如子,當牛做馬,業績再怎麼突出,想升到哪種級别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她剛好就不是職業組,她是準職業組。廢話,她隻是來看那幾個倒黴蛋的,又不是真來當警察。再說,日本國家公務員考試那麼難,她沒事考這個幹什麼,是組織給的工資不香嗎?
沙川利明滿頭黑線,他雙手呈喇叭狀:
“悠着點啊,源世外!”
源世外無力地擺手算是回應。
沙川利仁,自從在第一天晨跑時他倆雙雙吊車尾被鬼冢教官狠狠臭罵了一頓後,可能是出于同病相憐,這家夥對她分外熱情主動,尤其是在得知她也是準職業組後。去食堂吃飯時找她,上課雙人對練時找她,課外做值日也找她,一個大男人這麼纏人她也算是開眼界了。不過她對這家夥也沒什麼惡感,就由着他去了,這些日子下來,沙川利仁竟成了她在鬼冢班最熟絡的人。
源世外無力地擺手算是回應,這時候她已經追到大部隊中間了,但卻再也擠不出一絲力氣維持,肺部已經完全是破爛的抽風機,她甚至在舌尖嘗到了血腥味。
這個破爛身體…
“源世外,你已經很努力了,但一定要考慮到身體。”
一雙大手拍在她肩膀上。
是班長伊達航。
學曆跟個人素質有一定關系,但不是完全挂鈎的。班裡很多人因為自己是職業組,行為舉止頗有幾分倨傲,好像他們很高貴似的,雖然事實确實如此。但伊達航作為一個職業組,熱情開朗,主動幫助同學,調解矛盾,領導力号召力可以說是MAX,整個鬼冢班都對他又敬又怕。
源世外苦笑一聲:
“呼哈班長,你這可算太…呼呼…太看得起我了,你看--”
她話還沒說完,身體終于到達極限,隻得減緩速度,極其迅速地脫離了大部隊。
伊達航失笑,看來源世外心中有數。他搖搖頭,又返回隊伍前列。
再次回到吊車尾的位置,沙川利仁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地拿手肘撞了撞她。
“嗨,我就說你不行嘛。”
源世外翻了個白眼撞回去:
“但起碼我比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了。”
“嚯,也是,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隻是晨跑就把自己跑暈倒了呢。”
沙川利仁心有餘悸:
“你當時臉慘白得跟紙一樣,吓死我們了。”
源世外無語:
“那隻是意外,那天我低血糖犯了。”
沙川利仁很走心:
“哦--”
源世外感覺自己拳頭硬了,這家夥,怎麼這麼嘴欠!
…
跑完操吃完早飯後上理論課,今天學的是犯罪心理學。還剩幾分鐘的時間,教室裡吵吵鬧鬧的,源世外一邊吃着從食堂裡拿出來的壽司,一邊夠頭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後面的沙川利仁閑聊着。
“喂,源世外,你想好選修課選什麼了嗎。”
沙川利仁問。
東京警察學校除了必修的課程外,還有六個選修課,在開學一個月後正式上課,每個人至少選兩門。
這六個課程分别是:暴力犯罪,智慧犯罪,危險處理物,計算機網絡與安全,醫理解剖與分析,國家安全與涉外事宜。
從名字就可以簡單粗暴地看出這些選修課與未來要從事的具體崗位有關。
去搜查一課,必須要選暴力犯罪,去搜查二課或三課,必須要選智慧犯罪。這兩個選修課也是學生人數最多的倆。至于剩下的幾個,就比較專業化了。危險處理物,基本是要去警備部機動隊的選的,尤其是其中的爆炸處理班。計算機網絡與安全是網警必選,醫理解剖與分析則是專屬于法醫,這個還要求大學專業必須與醫學有關。
至于最後的國家安全與涉外事宜,隻有職業組才有資格選。
一般選了這個的闆上釘釘地就是去警察廳了。
聽起來還挺高貴的。
不過…
源世外舔掉不小心沾在手指上的沙拉,漫不經心地說:
“我打算選計算機網絡與安全,醫理解剖與分析,還有危險處理物。”
計算機網絡與安全,醫理解剖與分析算是專業對口,雖然她有原主的記憶,但自己親自學一下可以融會貫通,以後做組織任務更方便。
至于多選的危險處理物,那就大部分出于個人興趣了。危險處理物…聽起來就很刺激有趣。自從高中退學後,三教九流,她幾乎什麼活都幹過,學過了很多技能,其中她就在汽修廠當職工當了整整三年,也算有點基礎。說實話,她還挺喜歡跟零部件打交道的,要不是為了攢錢買這全息遊戲,她也不會辭職。
沙川利仁稍微睜大了眼睛:
“你竟然選這三。”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表情又變得有些無語:
“喂,我說你選這三不會隻是因為這些課對體質要求偏低吧。”
源世外半月眼,把剩下的壽司收回抽屜:
“偏低也低不到哪兒去吧,揚長避短不是每個人必備的能力麼,再說,我又不是什麼受虐狂,非得要在這方面跟那些人猿泰山比嗎?”
說罷,她目光就不由放在那五個人身上。
松田陣平和降谷零不知在争論着什麼,以至于降谷零的黑臉都快成紅臉了。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在笑嘻嘻地看熱鬧,萩原研二甚至還嫌事情不鬧大地煽風點火,而班長伊達航…正老父親般地當着和事佬。
開學就這麼一段時間,全班前五就混熟了,果然優秀的人都是惺惺相惜的。
沙川利仁了然,他看向正不知又吵着什麼的降谷零和松田陣平,語氣帶了莫名的情緒:
“還可真是肆無忌憚啊,别說你,我們班甚至整個學校又有誰能比得上那五個?”
源世外聳肩,這時快上課了,她轉回身去,低頭在抽屜裡掏課本。
就這一節室内課,上完這一節課後又要下去在訓練場集訓,也不知這身體還能遭住多少。
她頗有幾分惆怅地歎了口氣。
…
源世外坐在位置上,安然地品嘗着秋刀魚。周圍有些靜悄悄的,隻有零星幾個同學離去以及阿姨打掃衛生的聲音。至于她的飯搭子沙川利仁,早就因嫌棄她吃飯太慢走了。
食堂的飯真好吃啊,物美價廉。
源世外感慨着,終于吃完了最後一口飯,她打開保溫杯,把今天的枸杞補品喝完,正想收拾餐具離開,一個人忽然攔住了她。
“喂,源世外。”
源世外擡眼,看見了一張充滿膠原蛋白的臉,凫青色的眼眸裡滿是意氣,沒有一絲一毫的陰影,好像他長這麼大就從來沒受過什麼傷害一樣,又或者說,就算受過,他也放過了。
“怎麼了松田,有事嗎。”
源世外問。
松田陣平與她并肩前行,手指向一邊--降谷零正跟諸伏景光有說有笑地走着。
“你也看那個金發混蛋不順眼吧,為什麼那家夥一門心思地要當警察呢?他那一副随時随地要奉獻一切的樣子真讓人不爽!剛才我跟他約好晚上在宿舍樓打一架,你要來不?”
松田陣平單手端着餐盤,語氣憤憤不平。
…
“我再次申明一下,我沒有看降谷零不順眼,我們頂多是觀點有點分歧。而且--”
源世外無語凝噎。
平心而論,她并不覺得松田陣平和降谷零不是一路人。松田陣平雖然整天嘴上嚷嚷着“警察不是什麼好東西”什麼的,但其本人卻恪守警察的各種要求,說話有時雖然過于直白,但當有人遭遇困難的時候,他總是毫不猶豫地出手。
所以說為什麼他會和降谷零吵成這樣啊(╯°□°)╯︵ ┻━┻因為吵架,這倆家夥已經被老師記過好幾次了。
“你們吵架真的不是在打情罵俏嗎。”
源世外真情實意地疑問。
“哈??!源世外你什麼意思?!”
松田陣平停下腳步,一臉黑氣地死死盯着她。
…
糟,她可打不過松田陣平。
源世外迅速與松田陣平拉開距離:
“沒什麼意思,真要說的話,我跟你們才不對付呢。”
然後她就已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逃離餐廳。
…
“哈哈哈,就是這樣啊,奈醬知道的真多啊。”
與女生嘻笑打鬧的萩原研二姗姗來遲,見松田陣平一副又懵又氣的樣子,想起剛剛看見的場景,瞬間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幸災樂禍道:
“小陣平,你剛才不會是被嫌棄了吧~”
“是萩啊…”
松田陣平滿臉黑氣地轉身,手指關節咔咔作響。
“?!”
萩原研二身旁的女生們被松田陣平這一□□大佬的模樣吓住,紛紛鳥獸狀逃離,瞬間,萩原研二身邊空無一人。
幾秒鐘後。
“嘤!小陣平我錯了!!”
…
遠離食堂一段距離的源世外疑惑駐足。
剛剛好像聽見什麼的慘叫聲,難不成連警校都有校園暴力嗎。
不過跟她也沒關系。
源世外慢悠悠地朝着宿舍走,反正也沒看見松田陣平,睡午覺前再把那個軟件開發一下,下午再打印一份長野縣的地圖。
源世外認真規劃着自己的時間。
…
窗明幾淨,溫熱的飯菜擺在桌子上,散發着誘人的香味。父親母親都在身邊,他坐在位置上,拿着勺子,把食物送入口中。
然後…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他喜歡,因為聲音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