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源世外再次站在這條街道上,櫻花又落了滿肩。
昨日她回到旅館,請求千間降代幫她打補丁。恰巧因為案件原因,千間降代與諸伏高明打過照面,一通電話打下去,在幾十年沉澱的人情往來技巧的運用下,諸伏高明的懷疑消退了不少。
就像現在--
她誠惶誠恐地對着遠處巡邏的諸伏高明鞠躬行禮,帶得肩上的花兒紛紛低落。餘光看見諸伏高明似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正要緩步走來,忽然兜裡的手機嗡嗡作響,他接起電話,忽的眉頭緊皺,然後就不知為什麼急匆匆地離去,連巡邏也不幹了。
雖說不知發生了什麼,不過走了正好,省的耽誤她辦事--
嘁,太平洋的警察~
源世外愉悅地打了個哈欠,光明正大地朝着某戶人家走去。
也不知道那五個家夥在幹什麼呢。
源世外漫無目的地想。
隻是一天不見,就覺得有些空虛了。好想回到學校,隻是單純地看那五個家夥打打鬧鬧就覺得很舒心啊。
…
窗外最後一朵櫻花悄然飄落,東京的花期徹底結束了。
不過基本沒有人在意,某些格外缺少浪漫細胞的人甚至會慶幸--終于不用天天掃花瓣了。
若是以往,萩原研二可能會對幼馴染傷春悲秋地嘴貧一下,但現在--
萩原研二“啪”地放下筷子,不出意料,旁邊的幼馴染投來疑惑地目光。
萩原研二委屈巴巴:
“小陣平,你不會是要抛棄我了吧。”
松田陣平一臉嫌棄:
“哈?萩你在說什麼鬼話?”
萩原研二泫然若泣:
“小陣平昨天一整天都和小降谷待在一起,還嘀嘀咕咕着什麼,是有什麼秘密不能讓研二醬知道嗎?!”
萩原研二鞠了一把不存在的傷心淚:
“果然小陣平就是個渣男,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嗚嗚嗚…”
看着萩原研二這一副越演越起勁的欠揍樣,松田陣平腦門蹦出青筋,直接一巴掌呼在萩原研二背上。
“啪--”
“嘤!小陣平,好狠的心…”
萩原研二當場陣亡,世界終于清淨了。
松田陣平舀起最後一勺飯,聲音有些含糊:
“一會路上跟你說。”
…
癱軟在餐桌上的萩原研二安靜地凝視着松田陣平,然後:
“噗嗤。”
小陣平真可愛。
松田陣平感覺自己拳頭又硬了。
…
“哦哦,原來是源世外啊,雖然咋一聽有些離譜,不過還挺有源君特色的。”
萩原研二摩挲着下巴。
松田陣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發現那個竊聽器很可能是他裝的後,我和降谷就直接去宿舍找他了。”
“結果發現源君不在?”
萩原研二接話。
“啊,在門口一直等到熄燈人還沒來,最後實在忍不下去了去問宿管,才知道那個混蛋請了一周的假。”
松田陣平“嘁”了一聲。
“所以…小陣平很生氣嗎。”
萩原研二問。
“生氣…确實有點。随随便便監聽同學的對話,源世外可真行啊!”
松田陣平握拳,關節扭得卡巴卡包地響。
“等他回來,我起碼得給他一拳!”
萩原研聽得一陣牙酸,隻得幹笑:
自求多福吧,源君!
“不過,如果源世外把那個竊聽器的制作方法一五一十告訴我的話,我可以勉強揍輕一點。”
松田陣平忽然轉折,看向萩原研二:
“畢竟那家夥比hagi你還要愛惜自己的臉呢。”
…
一個疲憊的家庭主婦。
這是源世外對外守一前妻的第一印象。
“您好,我是偵探源世外。昨日已給您發短信,因為您沒有回複,所以在這裡重新說一下。我受您前夫委托,想要咨詢一些關于外守有裡的事情。”
源世外微笑着舉起她連夜造的證件。
這個有着濃重黑眼圈的女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啪”地一下把房門關上。
還好朗姆那個秃頭老男人把她調到行動組了。
源世外摸了摸被刮蹭得發紅的鼻子,簡直是發自肺腑地想。
遊刃有餘地行走于人群之中,溫聲細語地戳中内心的敏感點,敏銳心明地把控住看不見的人心,迂回婉轉地達成自己的目的。
“雙赢”。
這是情報組成員的完美任務流程,不過能達到這種程度的…皮斯克勉勉強強算一個吧。
至于她自己…
雖然她在情報組也算混得風起雲湧,但她做任務可不是那麼迂回婉轉。剛開始,她會淺淺禮貌下,如果任務目标比較蠢,她不介意一直禮貌下去。不過很可惜,能當上組織任務目标的一般都不是蠢貨。大部分情況下,之後她都是直接幹刑法上的事了。
源世外看着面前緊閉的房門,嘴唇微抿,回憶起之前搜集的信息,試探道:
“女士,我隻是來詢問一些信息的,并沒有什麼大事。如果我得不到有用的信息的話,外守先生會很失望的。 ”
出于某種直覺,明明門的那面沒有任何反饋,她卻覺得自己要成功了。
源世外笑道:
“您想讓您的前夫親自找您嗎?”
“轟-”
源世外很有先見之明地後退一步,避免再次被門撞到。
“哈啊,那個瘋子,這麼多年了,他就能不能放過我?!!”
目眦盡裂的家庭主婦對着源世外哭吼。
哦豁,她猜對了。
源世外壓下驟然迸發的成就感,自作主張地拉開門,溫柔地笑着鞠躬行禮:
“那麼,我們進去聊聊吧。”
女人定定看着她,眼神死寂。過了一會,她終于移開身體,讓源世外進來。
木屐才剛踏進房間,身後的門就又重重關上。
“母親…”
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夠着門框,怯生生地呼喚道。
“你先回房間寫作業,乖。”
女人勉強勾起一個笑容,安撫道。
看着小男孩懂事地回到房間,源世外自來熟地直接坐在沙發上,笑道:
“那我們就速戰速決吧,女士您也不想一會兒丈夫回來發現您在和别人說自己前夫的事吧。”
…
女人陰沉着臉坐下:
“你問吧。下次不要來了。”
源世外聳肩:
“哦呀,這主要靠女士您啊,如果信息不周全的話,外守先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話音剛落,她就瞬間切換狀态,從挎包裡掏出筆記本:
“外守有裡死前有發生什麼事嗎?”
這位憔悴的家庭主婦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她跟外守一吵了一架。”
“什麼架?”
“…他會讓你問這種問題?”
女人懷疑了。
源世外支起下巴:
“畢竟我是偵探嘛,不能隻聽一面之詞,而且外守先生的精神狀态…”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女人很是認同地點頭:
“因為一件小事吵架了。那天早晨…。他的性格很擰巴,讓有裡很生氣。”
感覺到女人幾乎是瞬間放下了大半戒心,源世外有些汗顔。
“之後?”
她繼續問。
“…有裡去參加郊遊,…,突發闌尾炎,然後…”
女人聲音有些哽咽。
源世外也适時地表情沉重起來,她把桌上的一杯水推向這個家庭主婦:
“還請節哀。”
說了一大堆,就兩個有用的信息:
1.外守由裡死前與外守一吵了一架。
2.外守由裡死于急性闌尾炎。
“外守有裡有什麼要好的朋友嗎?”
源世外問。
女人喝過水,喉嚨沒那麼啞了,她垂眸思索了一會兒:
“很多,我已經不記得了。”
源世外沒有感到太失望,她繼續問:
“郊遊的負責老師是誰?”
女人皺眉:
“具體名字我已經想不起來了,好像是一個姓諸伏的先生,很溫柔,班裡的學生都很喜歡他…”
女人神色忽的一滞。
源世外裝作沒注意,微笑着從掏出一張照片:
“是長這樣嗎?”
女人定晴看了一會,肯定地點頭:
“啊,對,就是這位先生。”
還差一點,就可以撥開雲霧了。
源世外露出憤恨的表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怕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吧。闌尾炎又不是什麼絕症,肯定是那個姓諸伏的老師渎職吧,要是他再快一點,有裡怎麼可能會死?嘁,稅金小偷!”
女人贊同地點了下頭,語氣卻有些低沉:
“那段時間他很仇視諸伏老師,雖然我對此也有些懷疑,但他實在太過了。不過可能是天道輪回,一段時間後諸伏老師一家全死了,他終于稍微消停了些。”
還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源世外很是心疼:
“啊,我聽外守先生說他一直過的很難受,他一直都在思念有裡,但現在看來--”
源世外幾乎是淚眼汪汪地握住女人的手:
“這麼多年,您真是辛苦了。”
“…嗚!”
女人麻木的眼眸陡然發亮,不是解脫後的釋然,而是--
“你不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的,嗚!”
源世外無語地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微涼的液體落在她肩膀上,她有些僵硬地拍着這個女人的背。
…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