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源世外死着魚眼打開手機。
有些昏暗的電梯裡,電子設備發出的光分外刺眼,照的源世外的臉慘白蠟黃無比。
23:58
11月6日
還有兩分鐘就是下一天了。
啊…
果然還是攢夠錢丢完便當後跑路吧。
這破爛組織她真是一秒都不想呆了(╯°□°)╯︵ ┻━┻
什麼鬼啊,比她之前在工地做小工都要累。
在工地,疲憊是這樣的:
無論何時何地擡頭都是讓眼前陣陣發黑的白光,汗水在白色太陽的照耀下,小溪般無聲淌落濺滿水泥灰的小腿,最後滴進綠色的解放鞋裡。而人已經趨于麻木。
隻是為明明都是人處境卻大相徑庭的家夥們的幸福生活添磚加瓦罷了,已經…無所謂了。
而在組織,疲憊是這樣的:
颠三倒四的任務,前一天還在芝加哥觀景台精神高度緊繃地舉着下了毒的高腳杯含笑碰杯,後一天就被命令到開普敦巡查那邊的産業,下一秒又飛回東京總部跟琴酒出任務…
差不多就是這樣循環,從畢業後她就這麼連軸轉一個多月了。掰着手指粗略一算,她這段時間大概去了20多個國家,除了北冰洋南極洲沒去過外,各大陸她都逛過一遍了。
什麼公費特種兵旅遊啊= =
源世外翻了個白眼,指紋解鎖打開屋子。
啪——
門關上了。
她住的這棟樓,有個似乎聽起來很高大上的名字——淺井别墅。
說是别墅,但日本的别墅跟華國的還不是一個概念,這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才知道的。
日本别墅說是别墅,其實就是個高層公寓住宅,就比華國的小區好一點。如果是要對标華國的那種,日本的應該是叫“公館”。
就比如名偵探柯南主角工藤新一的家,還有…黃昏别館。
話說降谷零那家夥,說話可真是不客氣啊,真不愧是前身是特高課的日本公安。
敲一棒子給一甜棗的,她本來就對黃昏别館的秘密不在乎,拜托,日本都是她早晚要離開的地方,她為什麼要湊他們國家上層彎彎繞繞的熱鬧?回她老家華國舒舒服服地提前養老不香嗎?
隻要有錢,華國才是最舒适的地方,這一點連美國都比不上。她都已經規劃好要在北上廣各買一套房,全國各地地飛去旅遊了,再也不是像以前那樣了。
源世外暢想不久後的幸福生活,心境明朗了些,她脫掉鞋,赤腳踩在木制地闆上,一如既往地凝視了下最裡面那個緊鎖的房間,然後回到卧室,打開衣櫃,縮進去,然後——開始睡覺。
或許是最近一直在做組織任務的緣故,哪怕是在床上躺着,鞋子也是不能脫的,身上還藏了好幾種武器,有時任務目标出意外狀況了,還沒眯幾分鐘就得趕快爬起來跟近。
又或者不是任務目标,是她出事了= =
例如——
插入房卡,燈亮的一刹那,一枚子彈擦着臉頰飛過。
掀開被子,瞬間被氯化物的味道籠罩。
拿起枕頭,發現觸感不對,減開一看,裡面是微型炸彈和竊聽器。
…and so on。
6。
她真是服了,果然現實可比虛幻精彩多了。
她給組織當牛馬,天天上演速度與激情?
不過還好…
源世外蜷縮在狹窄逼仄的衣櫃裡,淺淺勾起唇角。
起碼還是有回報的。
十四代的大名,已經響徹組織,甚至風頭都快壓過了琴酒。至于為什麼是快壓過…可能是她還保留着一些虛僞的道德吧,哈哈。
這個現實世界,難道是隻要你努力就一定能獲得回報的嗎。
源世外輕輕歎息,在狹隘陰暗的衣櫃裡,她安心地放縱意識熄滅,就這麼沉入了無夢的夢鄉。
…
天光大亮。
@&#…!&%¥&…
好吵…
源世外頭痛欲裂地擡起眼皮,幾縷白色的光透過衣櫃的縫隙,射在她身上,于是她看見她手背上的血痂,暗紅暗紅的,快要脫落了。
“呃…”
源世外腰酸背痛地打開衣櫃,被外面的白光刺得睜不開眼。
跌坐在地上,垂着頭,劉海兒擋住眼睛,她手伸進衣櫃裡扒拉手機。
11:13
11月7日
源世外望向窗外。
藍天白雲。上面是呼呼呼的旋轉聲,下面是烏拉烏拉的警笛聲。
是死人了還是抓人了還是有炸彈了?
源世外漫不經心地站起,伸了個懶腰,打算下樓吃個早飯。
“唔…”
源世外按了按電梯,果然沒有絲毫反應。她挑了挑眉,認命地選擇樓梯。
看來很嚴重啊。
她想。
不過她應該是死不了的。
源世外下樓梯,感覺這棟别墅分外安靜,隻有下面幾層的警察的交談聲回蕩在樓梯間。
顯得更死寂了呢。
不過話說,好像聽見熟悉的聲音了啊。
源世外又下了一層,來到22樓,終于看到了老熟人——萩原研二。
流光溢彩,好似含情的紫色眼眸,令她的心髒不由自主地收緊,胸口一陣悶痛,她又想起了那天,晴朗的飄着白雲的藍色天空,懸空的車子,緊握住她的手,溫度交疊着傳過來,很燙,她到現在都無法忘記。
以及…
那個無名街道的拐角。
哈。
源世外捂臉,一瞬的失神後下一刻到來的就是眼不見心不煩拔腿就跑的沖動。
真是無語=???? =???? ?( ?Д`)?,如果非得要碰上警校組,她甯可是其他人也不想看見萩原研二。
…等等。
萩原研二是不是那四個倒黴蛋中第一個死的來着?
萩原研二,被炸死。
本來想随便招呼幾句就走的源世外頓住,繼而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沖早已注意她的爆處組成員走去。
“hi,别來無恙呀。”
源世外沖萩原研二擺手,然後非常自來熟地半蹲觀察起了他們拆的炸彈。
“源,源世外?!”
剛把防爆服脫了正打算抽根煙放松一下的萩原研二懵了一瞬,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畢業後再也沒見過的同學,但很快又反應過來,疾言厲色道:
“小世外,你怎麼沒被疏散?快走吧,我們在拆彈!!!”
“感光□□專用光電管,水銀抗動裝置白線,液晶配電盤啊。”
源世外充耳不聞,隻是一味觀察這個炸彈,淺淺勾起唇角:
“萩原君,好歹我也是差點成為你同事的前同學啊,讓我看一眼再走怎了。”
萩原研二:“…”
源世外還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想讀就讀,不想讀就不讀空氣啊= =
萩原研二略有些煩躁地皺眉,再想起前段時間探究的隐于他虛浮笑容後的秘密,抽煙的心情是一點沒有了。
“還挺簡單的。”
源世外心下松了一口氣,她之所以做完任務後馬不停蹄地回日本,一是回組織本部邀功輪賞搞小團體,二是…她有點擔心。
雖然感覺離萩原研二的死期應該還有一段時間,誰家好人剛入職就殉職啊(╯°□°)╯︵ ┻━┻
但…
現實不就是很荒謬的嗎?
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少許溫暖陽光下照耀着的悲涼與麻木。
而且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還在死亡率很高的爆炸處理班,知不道那次萩原研二就被炸死,然後松田陣平複仇未果也跟着後腳去了。
所以她打算在名柯正式劇情開始前的這七年都留在日本。
還好萩原研二應該不是這次就嘎的,她才剛回日本,這段時間忙着做組織任務+内鬥了,關于搜查一二三課還有爆炸處理班的動态資料還沒有完全掌控。要是萩原研二死期是這段時間的,她還真有些不好搞。
以防萬一,吃完午飯之後還是加班加點下吧。
源世外思索着,含笑沖萩原研二道:
“行,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啦,不打擾你們公務了~”
萩原研二忽然開口:
“你——”
消瘦如紙般的軀體,蒼白又泛着蠟黃營養不良的膚色,淺色睡衣下隐隐透出的暗紅,以及…比警校時更加無謂又銳利的眼眸,都讓他不得不又想起那個太陽隐于陰雲的雨天,隻是若即若離的觀望,然後忽然不像他的心血來潮地被暴雨澆透,精心打理的劉海嘩嘩嘩地淌水,他低頭,望向垃圾桶,幾個白色的小瓶子靜靜地躺在那裡,标簽糊糊地濡濕着。
但他還是認清了那些字。
明明隻是萍水相逢,他卻覺得他該說些額外的什麼。
什麼呢…
有用嗎?
一向善于言辭的萩原研二大腦空白了一瞬,并且在下一瞬他就意識到這個幾乎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實,微張的嘴在新的一瞬依舊是“你”的尾音。
源世外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切。
“叮鈴鈴~叮鈴鈴~”
萩原研二的手機響了。
他飛速按了接聽鍵,慣常的調笑又重新揚起在唇角:
“喂,小陣平,什麼事啊。”
于是源世外又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在電話的另一頭:
“搞什麼啊,你還在上面磨蹭什麼東西啊?!快點把那玩意兒解體就行了!”
源世外:…
不愧是松田陣平。
明明才剛畢業了一個月,再聽到松田陣平的聲音她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或許對于某些人來說,時間
“拜托,不要大呼小叫的可不可以啊。定時器已經停住了。”
萩原研二無奈道,又擡眼看向她:
“小世外你先走吧,我拆完這個炸彈後咱們三個一起去烤肉店搓一頓吧,好久不見了,得好好聊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