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兩位女士沒回頭,隻沈若谷“啊”了聲,表示沒錯。
樂正鐘書看了看,确定沙發方向隻有兩顆腦袋,攏了攏眉:“那人呢?”
沈若谷指了指上面:“在樓上。”
樂正鐘書又仰頭望了眼樓上,收回視線,他說:“那快給阿音打電話,讓他過來吧,等小武下樓,也差不多可以吃飯了。”
沈若谷應了聲好。
劇情正進行到吸引人的地方,她目光膠在電視屏幕上,盲着去摸茶幾上的手機,摸過來匆匆抽空撥了号,一陣忙音後自動挂斷了,無人接聽,再打一個,依舊沒有人接聽。
姜虛懷問了句:“怎麼了?”
沈若谷:“打不通,估計還在睡。”
姜虛懷哦了聲,習以為常,不再做聲。
沈若谷兼姜虛懷:這電視劇真心不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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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姜勤武簡單沖了個澡,換了件白T恤和一條寬松五分褲,頭發懶得吹,也熱,擦得半幹半濕,扒拉兩下,就下了樓。
江大俠在廚房裡喊準備吃飯了。
姜勤武應了聲,又去叫沉迷電視劇,一人抱着一包抽紙抽抽搭搭的兩位女士。
她瞧了瞧客廳,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問幹媽:“阿音呢?”
沈若谷這才回過神,吸了吸鼻子:“我剛才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可能還在睡吧……”
姜勤武哦了聲,很自然地說道:“那我去叫他。”
劇情太好哭了,姜虛懷含淚望着電視劇,揮了揮手裡的紙巾:“去吧,動作輕點。”
姜勤武趿了雙拖鞋,直接出門,過了條人少車也少的馬路,到了對面私人别墅區,因為跟保安亭的人太熟,她很容易就進去了,還跟保安亭大叔借了輛電動巡邏車開。
别墅區太大,跑着過去浪費體力,她現在已經有點餓了,體力還是能省就省,而且待會兒這車可能還有用。
姜勤武将巡邏車停在拱形鐵藝門外,開了門立馬往裡跑,争分奪秒,一路穿過前院打理精緻的花圃,風風火火蹿上樓。
樓梯她是不可能一步一步往上踩的,要不是生理限制,腿不能逆天生長,隻恨不得一個劈叉直接上天。
姜勤武三層台階三層台階地往上跨,一邊跨一邊喊:“阿音阿音,小音音小音音,快起床,要開飯了!!”
姜勤武喊了一路,意料之中沒人應。
她到了門口,臉不紅氣不喘,沒有絲毫極速蹦跑過的痕迹,運動量太少,在她這裡不夠看,就是饑餓感越發明顯,感覺肚子縮成了一片薄紙,讓人忍不了。
她直接開門進去。
料想中昏暗的宜睡氛圍沒有出現,正對面深黑色遮光窗簾根本沒合上,大片大片的日光浸進來,寬敞透亮,像有金色的水流,靜靜淌在其間。
室内連通隔壁書房的門開着,隐約可以瞧見,裡面紙張課本堆積淩亂的書桌,16英寸超薄筆記本電腦黑了屏,沒有合蓋,看着像是忙到了很晚,顧不上收拾了。
這明顯用功過度的現場痕迹,放在從小不太花心思在學習上,卻依舊次次穩拿全校總分第一,讓人嫉妒到都要沒脾氣了的學神身上,實屬罕見。
但姜勤武完全沒注意到這些。
她一門心思把人叫醒,回家吃飯。
姜勤武一膝蓋跪上将近三米寬的大床,單手撐住枕頭,俯身一把扯下白色空調被。
不知被埋了多久的腦袋露了出來。
少年短發烏柔,睡了一夜也不見毛躁。
他膚色很白,黃昏後依舊濃郁的日光中,呈現疏冷的脆弱感。
薄薄的眼皮阖着,睫毛紋絲不動,尚未全然長開的樣貌,過于幹淨了,是種能輕易叫人心動,卻絕不敢染指的幹淨。
渾似廟裡的玉雕觀音,清冷靜妙。
勉強用來遮光的空調被沒了,他隻攏了攏眉心,又很快适應了的樣子,轉瞬便緩慢松開。
至于姜勤武上樓這番大動靜,就完全像是……不存在。
睡眠質量驚為天人。
姜勤武搖他,“阿音”“小音音”輪番換着叫。
石沉大海,沒有任何效果。
她很習慣了,直接改換策略,空調被把人一裹,抱住他感覺又長了不少的腿,一下把人扛上肩。
颠一颠,好像重了,但還在她承受範圍内,不算太吃力。
姜勤武下樓,出了樂正家,鐵藝門就在她身後自動關上了。
她将肩上的人,放在電動巡邏車駕駛座旁邊的位子上,系好安全帶,再自己坐進駕駛座,擰動鑰匙,轉方向盤,掉頭一路開回了保安亭。
姜勤武探個頭出去:“叔,這車我借一下,晚上再給你開回來成吧?”
保安亭走出個身材魁梧的退伍大叔,笑眼眯眯答應了:“成,你路上小心點。”
姜勤武笑應了聲:“唉。”
大叔轉身回保安亭,給姜勤武放了行。
姜勤武把車開出去。
電動車性能所限,開得像個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在快走。
智能道閘重新合上。
保安亭裡才來兩個月的小夥好奇那人誰,跟柳叔這麼熟,抻着脖子張望了會兒,不慎眼尖,猛然瞧見那輛還沒走遠的電動巡邏車,駕駛座旁邊的位置還有一個人。
白色薄被裹住了那人全身,隻留顆腦袋,晃悠着晃悠着,靠在了剛跟柳叔借車的小年輕肩上。
感覺像是意識不清,或者是昏迷的狀态。
小夥蹭一下站起來,指着那被白被裹住的身影,吓成了口吃:“叔、叔!偷……偷人了……”
這還得了,光天化日竟然有人敢入室偷……
“偷你奶奶個腿!”
上學語文讀狗肚子裡去了,偷人是這麼用的嗎?!
柳大叔照着小夥後腦勺,揮下一記虎掌,指着快沒影的電動巡邏車。
“認清楚了,開車的那是姜家丫頭,旁邊睡不醒的是樂正家的小子,以後看見這種情況,就隻管放行,别耽誤别人吃晚飯。”
小夥摸了摸後腦勺,覺得腦子發暈:“不、不用報警嗎……”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人去吃飯的樣子啊……
柳大叔:“……”
手又有點癢了。
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忍住了。
畢竟——
他當年第一次經曆的時候,也差點報了警。
柳大叔感同身受,就沒有計較,揮了揮手:“快去準備換班,你還想不想下班了?淨瞎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