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真人饒命,是我們姐弟倆有眼無珠把主意打到您老人家頭上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老真人饒命。”
來人稱呼許今朝老真人倒也不是看出了他的真身,不管靈修還是妖修看見比自己修為高的人都會稱一聲“真人”,畢竟他們共同的目标都是與天争命。
林葉笙沒逃遠,見不是沖自己來的,便悄無聲息地落在遠處的樹梢上,憑着敏感的五感也将茶肆裡的動靜看了個分明。
許今朝衣着整齊,卻沒個坐相地歪在床沿上,手中把玩着一隻豔麗的藍豆娘,像把玩着手中的綠玉一般。
輕輕往上一抛,藍豆娘以為是要放了它,才要振翅飛走,又被許今朝勾指抓了回來。
這藍豆娘的翅膀如老闆娘那身藍色的衣裙一般,莫名眼熟。
“玩仙人跳呢?劫修為還是劫性命呢?”許今朝扯扯藍豆娘的翅膀,又彈彈腦門,像個抓住了蜻蜓的頑劣孩童。
藍豆娘被他制住了回不了話,床邊還跪着一個被拽進來的男子,磕頭如搗蒜地求饒:“老真人饒命,我們姐弟倆有眼無珠當你老人家是個凡人,看您出手大方想弄兩個錢花花。”
“哦,我還以為你想先雙修後吃肉呢,你們兩個小妖精要錢做什麼。”許今朝不知道信了沒有,神情倒是輕松,信手将藍豆娘往空中一抛。
藍豆娘在空中一個旋身落了地,恢複成藍衣老闆娘的模樣,她款擺腰肢,風情萬種地跪在那男子身邊,一雙眼睛楚楚可憐地望着許今朝。
“老真人容禀,我們姐弟二人是妖修不假,可是許多年前青辭道人就教導過我們要走正道,可我們沒本事,修為上沒有長進,青辭道人沒了,如今鎮山仙長也不知去向,無人坐鎮的赤楓崖要亂,我們姐弟兩合計着賺一筆錢去凡人間讨生活。别看着銀錢在妖修中不算什麼,可是在人間生活全仰仗他了。”
老闆娘口齒清晰,她知道謀财這種事隻有人間律法才會處置,隻要不殺生,不修邪道,不論靈修還是妖修都不算罪。
許今朝有些不悅地蹙起了眉:“老真人老真人,我很老嗎?”
在修士裡年歲往往跟修為成正比,往老了叫是表尊敬,隻有人計較被叫年輕了,還從未有人計較被叫老了。
不過老闆娘顯然是開店久了,練就了一身八面玲珑的功夫:“當然不是,妾眼拙看不出真人的年紀,但真人這身修為堪比九重天上的老神仙,所以就以為真人壽與天齊。”
不知道是老闆娘無意間道破了許今朝的真身,還是這幾句馬屁拍對路了,許今朝也就真不計較二人上不得台面的算計了。
“行了,少說沒用的,你這茶肆迎來送往這麼多人,你可曾聽過一個叫“朱砂”的人?”
“朱砂?”姐弟二人對視了一眼,似乎在互相确認有沒有這樣的一個人。
最後是老闆娘開了口:“真人要找的這位朱砂是什麼人,靈修還是妖修,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我要是知道還來跟你打聽?你隻管說誰叫朱砂,靈修妖修男女老少都無所謂。”
老闆娘是個伶俐的,忙道:“妾在這條道上開店也快百年了,迎來送往的客人沒有成千上萬,許多過客都是人走茶涼,實在不記得有沒有叫朱砂的人,不過真人既然吩咐了,妾往後必然留心,若遇到叫朱砂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立馬告知真人。”
許今朝大約就是沖着這個來的,也不計較姐弟二人的仙人跳了揚手從指尖飛出一道符:“找到了朱砂就點燃這道符紙通知我,本仙家賞你天泠泉任喝,找不到,那最好不要讓我再撞見你們幹壞事了。”
姐弟二人收好了符紙連連點頭稱是。
天泠泉是赤楓崖上的一汪清泉,據說瑤池之水便是從此地洩出流落人間的,是有助益修行的絕佳靈氣。
就是為了這點靈氣赤楓崖才彙聚了衆多的妖修靈修。
但是這汪泉眼被參族為首的靈修家族占據着,隻有參族中最出衆的子弟才能任意享用,平庸之輩隻能按量分配,等閑小妖修隻能去搶從靈修地界流出來的殘水,靈氣也早被消耗得所剩無幾了。
如鎮山仙長這種九重天上的神仙要掌管此地天泠泉也不是難事,可是他現在自己都是非纏身,很難說這個承諾有幾分真。
不過林葉笙不在乎這個,他早就跟參族沒關系了,他更在乎的是許今朝要找的那個朱砂。
或許他知道許今朝打聽的那個朱砂是誰,但他絕不會讓許今朝知道,林葉笙唇邊牽起一絲冷笑,一個計劃在心中慢慢萌發。
天未亮,許今朝就離開了茶肆,姐弟二人不敢動彈,直到許今朝離開了許久才起身。
這個間隔之間林葉笙又悄無聲息地潛回了茶肆的柴房裡。
老闆娘看到他假寐的時候也沒多懷疑,茶肆在鬧市裡,可那位砸場子的真人一看就是個高人,不想驚動旁人哪怕就在咫尺也察覺不到分毫。
不過她也無心跟林葉笙周旋了,将人搖醒:“客官醒醒,我們這兒不是客棧,要開門做生意了,你趕緊走吧。”
林葉笙也爽快揉了揉眼睛就起身了,走到門邊才一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我昨日聽老闆娘說但凡留宿的客人都要登記姓名,我要登記嗎?”
似乎也不是一件要緊的事,聽林葉笙說起,老闆娘才翻開櫃台上的冊子,提筆蘸墨問:“那你叫什麼名?”
“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