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蝴蝶香奈惠的少女比飛鳥泉小三歲。同屆的兩人在日後成為了彼此最為親密的好友。
不過,飛鳥泉卻一點都不想回憶自己是怎麼碰見這位閨蜜的,因為實在是太過丢人了。
簡單來講,她當時連滾帶爬地從藤襲山中一道陡坡上摔了下去,恰巧撲在了目瞪口呆的蝴蝶香奈惠跟前。
在後者眼中,她滿臉血污,模樣狼狽,像隻負傷的野獸,銳利的金眸裡充滿敵意。
“瞅啥?沒見過人摔跤嗎?”見自己的糗态被一陌生美少女撞破,飛鳥泉沒好氣地嗆了一句,意圖用暴躁掩蓋尴尬。她剛想起身,對方卻突然上前,将她強硬地按回地上。
“請躺這兒别動,你的傷口需要處理,萬一感染可就糟糕了。”面前少女的聲音與她的樣貌一樣柔美。她一手加重力道,另一手開始翻弄别在身後的腰包。
“?你誰啊你,我不需要——”對方力氣并不算大,飛鳥泉卻沒能如預想那般輕松掙脫,反而因在牽扯到了傷口而痛得倒抽一口氣。
她隻得做罷,懶洋洋地靠回坡上,嗤笑道:“這麼愛多管閑事,你遲早把自己害死,小美女。”
對方那兩道漂亮的細眉微皺起來。
“啊啦,我的名字是蝴蝶香奈惠哦。”她的語氣依舊柔和,在将消毒紗布按到飛鳥泉手腕上的爪痕時,卻故意多用了些力氣。
“嗷——”果然,她那懶散的病患下一秒便被疼得哀嚎連連,“我錯了、香、香奈惠——”
見對方終于肯乖乖配合,蝴蝶香奈惠這才滿意地移開紗布。
“還請忍耐一下,這才剛開始呢。”
她正欲将飛鳥泉左手的寬袖向上卷,視線卻又落到了她的右手上。那隻手從剛才開始便牢牢地将兩邊的衣襟攥在一起,上面的傷口則更為觸目驚心。
她忍不住開口問訊:“這些傷口,你到底……?”
她的傷員沒有回答,蝴蝶香奈惠也不再追問,放輕動作,開始着手處理傷口。兩人皆沉默着,直到飛鳥泉低聲開口問詢:
“喂,小美——呃,香……香奈惠,那個……你有沒有可能,給小鳥包紮傷口?”
……
“啊啦,所以說,你是為了保護這孩子才——”
進入二人臨時找到的山洞後,飛鳥泉方才松開右手。
隻見她胸前的衣物動了動,不出一會兒,一隻小巧的嫩黃細喙從中伸出,随之而後的是一顆屬于雛鳥的、東張西望的小腦袋。
“在來這兒的路上,看見有小屁孩對着它扔石子。我沒法丢下它不管。”飛鳥泉輕聲解釋道,小心翼翼地将雛鳥那毛茸茸的身體從衣服裡捧出來。
那小雛鳥被放到地上,一個沒站穩,往旁邊摔了個屁股蹲兒。蝴蝶香奈惠這才發現,它身上那淺白的絨毛已經被泥土染成了灰棕色,左邊的翅膀略顯歪斜的支撐着,末端還有些褐色的痕迹。
“我看它是把我當媽媽了,聽話得很,”飛鳥泉望着那隻雛鳥,輕輕用手掌将它擺正,“帶它來選拔确實有些麻煩,手腳都動不利索,這才被鬼撓了幾下。不過,我也不知道該把它放哪,它自己一人活不下去的。”
她說着,用手指輕輕撓了撓雛鳥的下巴。似是作為回應,小雛鳥用鳥喙戳了戳她的手指,模樣甚是可愛。
蝴蝶香奈惠在一旁看着這景象,看到對方眉眼間終于依稀流露出些許笑意,不免有些驚訝。
自初見起,飛鳥泉給她的感覺便與衆不同。就算不提她那細看有些許古怪的義肢,單憑她那頭利落的短發、鋒利的眉眼與輕浮的态度,便很容易将她與其他人、尤其是其他這個年齡段的女性區分開來。
蝴蝶香奈惠原先以為她會是那種性格粗犷的假小子,卻沒料到她竟然也會有這麼柔和的一面。
果然,人的多樣性确實非常有趣。想到這裡,蝴蝶香奈惠忍不住微笑起來。
“啊啦啊啦,請讓我看看它吧,或許能想辦法把那翅膀固定一下——我想,我包裡應該有足夠小的繃帶。”
待小雛鳥終于被安頓在了一旁的枝葉堆裡時,已經過了子夜。兩人不約而同地決定今夜暫時留在這兒歇息。
“辛苦你了。歇一會兒吧,我守夜。”
治療傷患是個需要精細的體力活。蝴蝶香奈惠困倦地點點頭,身體已先一步在洞窟内側蜷成一團。
借着灑進洞内的月光,她隐約看到飛鳥泉靠在洞口處,從衣領一側掏出一疊緊緊捆在一起的信來。她将用作捆綁的皮筋拆開,把信紙挨個撫平。
蝴蝶香奈惠見狀,有些好奇。
“那是什麼?”
“信。”
聞言,香奈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哎呀,我當然知道是信啦,我是問誰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