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想要躲避，想要将自己的視線從少年的臉上扯走，移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可煉獄杏壽郎不允許她這樣做。
他們離得太近了，他的身影占滿了她的瞳孔。
明明他并沒用力，明明她可以輕松退開，飛鳥泉卻覺得自己動彈不得。
光照不進少年的眼底，那裡頭隐忍地沉澱某種晦暗熒火，隻需一點光源便能徹底點亮。
潛意識深處，狩獵者的直覺，在瘋狂向她發出警告——
她要被抓住了。
等發現時已經為時過晚，她好像早就在不經意間邁入了某個溫柔的陷阱。
……
……
……
飛鳥泉如夢初醒般地甩開煉獄杏壽郎的雙手。
“你你你——”她呼吸急促，雙頰罕見地泛起一層薄绯，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你給我嚴肅點，不許跟我姐姐來姐姐去的！而且這種亂七八糟的話你是從哪學來的！三俗小說看多了吧！”
煉獄杏壽郎沒有立刻答話。他安靜地傾身向前，在女人能夠表達任何形式的反對之前，擁住了她。
“我沒有看過小說！不是從别的地方學來的！都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他将手環過她的雙肩，大聲回答。
“我真的很喜歡師父！所以——”
所以，請不要推開我。
他沒有馬上收緊那個擁抱，隻是輕輕地将雙手虛箍在她身側。
若她想離開，随時都可以掙脫。
這是他的試探。
一秒。
五秒。
十秒。
飛鳥泉沒有掙脫。
她筆直僵硬地站着，任由少年擁緊了她。
“你……你先放開我。”
消氣了——煉獄杏壽郎粗略地作出判斷，但他并沒有松手，反而得寸進尺地将她抱得更緊，身體都快貼到一塊兒去了。
“但是，假如我放開師父，您就感受不到我有多喜歡您了。”
他感到飛鳥泉的呼吸微微一滞。
“……知道了，知道你喜歡我了。”她語氣中最後一點氣焰也消失不見。
明白自己的方法已經完全奏效的杏壽郎，在飛鳥泉看不見的地方彎起了嘴角。
他将下巴枕上女人的肩膀，再開口時，故意讓自己的聲調沾上些許委屈巴巴的意味。
“真的嗎？但剛才我說喜歡您的時候，您卻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
“您說那些話是我從小說書上看來的。”
他可憐兮兮地在她肩頭蹭着，聲音聽上去真的很委屈，委屈得飛鳥泉心髒都要揪緊了。
說錯話讓孩子委屈了怎麼辦？沒辦法，哄。
“我道歉，對不起，是姐姐錯了，姐姐不應該說那種話。”
“那，泉姐姐，”煉獄杏壽郎順着她的話改了稱呼，“我這麼喜歡你，你也能多喜歡我一些嗎？”
“……我已經很喜歡你了。”
“姐姐如果喜歡我，就不會把我丢給别的老師。”
等等，換老師這件事好像和喜不喜歡沒什麼關系……
女人的理智隐隐抓到了些許不對勁的苗頭，但還未抓牢，這股苗頭便随着其他思緒一起融在了腦海中沸騰的岩漿裡。
煉獄杏壽郎的身體實在是太熱了，她被抱得暈暈乎乎的，已經快要沒有辦法正常思考了。
“那就不換老師了。”
除了遷就他，她想不出任何其他答案。
“真的嗎？”
煉獄杏壽郎依舊抱着她，從她肩上擡起頭，微微後仰，拉出些許間隔，好去找她的臉。
她點頭：“嗯。”
“以後也不會換嗎？”
“……你想換嗎？”
少年使勁将頭搖成撥浪鼓：“不想！”
而後，他又猛然停下，直勾勾地看她，像是要把她的樣貌刻印在瞳孔裡。
“泉姐姐，從今往後，能讓我一直待在你身邊嗎？”
杏壽郎應該是想問她‘能不能一直當你的徒弟’，但或許是因為少年的聲音太過溫柔，視線又太過熱烈，竟讓飛鳥泉産生了他其實另有所指的錯覺。
她依舊被他圈在懷中，無處可躲，也全然忘記了自己實際上可以掙脫開來，于是隻能不自在地别開臉去。
“随便你。”
她本來就沒打算趕他走啊。
這個回答似乎讓杏壽郎很高興。少年的杏眼彎成兩半新月，裡頭流淌着一汪赤色的暖洋。
他欣喜而又溫和地注視着她，嘴角綻放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燦爛的笑容。
“姐姐！謝謝你！我會努力的！”
飛鳥泉完全沒想明白他在道什麼謝，要努什麼力，也沒那個精力考慮。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的笑臉吸引了過去。
鮮活生動，朝氣蓬勃，俊朗到不可思議。
讓人想要狠狠親上一口。
在下一秒女人被自己這個念頭吓醒，登時覺得五雷轟頂，腦袋像是燒開的水壺那樣瘋狂往外冒熱氣。
她在煉獄杏壽郎肩上一推，瞬間脫離他的懷抱，随後對準他的臉就是一掐——
“等、等一下！我還沒說完！不換老師是有條件的！”
飛鳥泉那被熱度蒸到幾近罷工的大腦再度運轉起來，将方才一幕幕在她腦内回放，讓她驚得每個毛孔都開始往外冒汗。
好家夥，煉獄杏壽郎這小傻瓜，怎麼會養成這種對人有求必應的壞習慣？！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啊——
今天就因為她一句“碰都不讓碰”，這小子就可以對她又摟又抱，還牽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怼。
那明天萬一别人跟他說“親都不讓親”，他是不是會傻愣愣地跑上去跟人家親嘴啊？！
不行！！那種事情她不允許！！！
“你給我長點心眼！想做我的徒弟就不許出賣色相！在什麼情況下都不可以！聽明白沒有，煉獄杏壽郎！”
飛鳥泉洩憤似地掐着煉獄杏壽郎的臉蛋，臉上的色号相較之前又紅了一個度。
“嗚姆——”
杏壽郎的臉被掐成包子，答不出話來。
于是他就隻是看着她笑，眼中裝不下别的事物。
他的泉姐姐，真的好可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