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千壽郎抓住兄長的前襟,眼神閃亮地望向他。
“飛鳥姐姐會成為我的長嫂嗎?”
“嗚姆!這個嘛,”杏壽郎狠狠揉揉弟弟的腦袋,“哥哥在努力中!明天會踏出關鍵一步!”
雖然不知道關鍵一步具體指的是什麼,但千壽郎被杏壽郎的幹勁與亢奮感染,也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兄長加油!我會支持你的!”
兄長好像什麼都能夠做到,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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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泉覺得自己做了個非常奇怪而漫長的夢。
她在夢中追逐華麗璀璨的大鑽石,追着追着,鑽石變成橙紅的大貓頭鷹,貓頭鷹又變成杏壽郎,杏壽郎又從一個變成三個。
在那之後……
嗯,很好,完全想不起來。
但她能百分百确定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飛鳥泉萬念俱灰,将身體縮回棉被裡,在榻榻米上蜷成一座小丘。
直到今天上午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煉獄府的客房裡,她那被酒精侵蝕的大腦才突然反應過來,無論是鑽石還是貓頭鷹,貌似都不是夢。
鑽石是昨夜與她吃飯的宇髄天元,而貓頭鷹則是來接她的杏壽郎。
去搶鑽石也就算了,她好像還忍不住對那隻貓頭鷹又摟又抱又吸來着。
飛鳥泉突然很想去死一死。
她在榻榻米上紋絲不動地裝死,終于懷疑夠人生後,才鬼鬼祟祟地從棉被下探出頭來。
雖然還沒完全搞清楚昨夜發生了什麼,但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任何姓煉獄的人。
她得在他們中任何一人想起她的存在、并來查看她狀況之前溜出去。
天色看上去已經接近中午,現在這個時間,煉獄槙壽郎肯定是在主屋睡覺,千壽郎或許在書房完成功課,而杏壽郎如果在家的話,大抵會在側院的道場訓練。
她記得,從她的房間出發,想要抵達前門,必須要經過側院。
思考三秒,飛鳥泉決定從後院翻牆逃走。
房間外沒有傳來任何走動的聲響。飛鳥泉頂着依舊有些昏沉的腦袋起身,蹑手蹑腳地套上靴子,披好羽織。
随後,她拉開通往後院的門,涼風猛地灌了進來。她剛将腳踏上沙地一步,擡頭便看進了某雙閃亮又專注的眼睛裡。
飛鳥泉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噩夢。
噩夢顯然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她來不及多想,嘴角即刻呼出白氣,準備發動鷹之呼吸跑路。
作為前鳴柱的親傳弟子,隻要她想跑,沒有人能攔得住。
然而,飛鳥泉未曾考慮到,已學會常中呼吸的煉獄杏壽郎,連發動呼吸法的功夫都省去,速度不比剛從宿醉中醒來的她慢。
于是一棕一紅兩道殘影倏地從後院瞬閃至前庭,在最後關頭紅色的影子勉強占據上風,成功于大門前将人截住。
“師父!我有話要對你講!”
杏壽郎抓着她的兩節手腕将她留在自己身側,身體離她僅有一步之遙。
無論是他那比往常更為興高采烈的聲音,還是那熱烈到燙眼的笑意,都讓飛鳥泉心如鼓擂。
看樣子昨晚自己果然在他面前做出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種種模糊的可能性在她腦内閃過,讓女人愈發心虛害臊,隻想立即遁地逃離。
她擡起被他牽制的雙手,推了推,發現他竟堅如磐石,紋絲不動,随即羞惱地在他胸口上一錘:“你先放開!”
“放開的話,師父肯定會再跑走的!”
她沒來得及回答,就先聽到羽翼振空的聲響。金雕和鎹鴉帶來了新的任務——小金金嘴裡銜有紙條,而要則直接響亮宣告任務的地點:“南南西!南南西!三十分鐘後出發!”
于是飛鳥泉終于能夠理智氣壯地瞪他:“之後再說!我要回去換衣服!”
誰知煉獄杏壽郎頗為堅持:“給我一分鐘!”
“半分鐘!”
“四十五秒!”
“……”飛鳥泉拗不過他,覺得再僵持下去她八成會被煉獄杏壽郎牽到地老天荒,于是咬牙答應,“給你四十秒。”
煉獄杏壽郎深吸一口氣。
宇髄前輩的“時機”理論已經被他忘了個精光。他才不知道正确的時機是什麼,隻知道日光燦爛,冰雪晶瑩,紫藤芬芳,而他的心上人正被他牢牢抓在身前。
他們馬上要再次踏上征途,他壓根不想把自己的心情留到回程。
他要全部說出來,在這裡,就現在。
“師父!聽你昨天晚上那樣說,我真的很高興!”
飛鳥泉:“……?你先等等——”
所以她昨天晚上到底說了什麼?!
可煉獄杏壽郎根本沒容許她插嘴,因為四十秒的時間限制,少年連珠炮似地一股腦說了下去——
“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跟師父說明白:師父,你不能擅自将自己從我的未來裡剔除。至始至終,我對未來的所有想象裡頭,你都不可或缺!”
“因為,我對師父的喜歡,是想娶你為妻的那種喜歡!”
“我無法再壓抑這份心意,所以選擇此刻将它傳達給你,但我絕對不想師父為此困擾;我知道我現在還不夠成熟,師父會有所顧慮也是理所應當的。所以,不用現在給我回答,我會繼續努力,努力變成值得讓你喜歡,讓你依靠的大人!屆時,希望師父能給我一個機會!非常感謝!我說完了,以上!”
說完這些,煉獄杏壽郎放開她的手,退開一步。
他的聲音非常響亮,擲地有聲,餘音缭繞,整個煉獄府都聽得一清二楚。
千壽郎手中的課本“啪嗒”一下掉在了書案上,一邊在内心感慨‘真不愧是兄長’,一邊因為替兄長害羞而捂住了臉。
至于煉獄槙壽郎,他在震驚之餘,被憨憨兒子那堪比向上級彙報工作的表白氣到臉紅,狂悶幾口燒酒——
臭小子連戀愛都這麼沒天分,比老子當年向瑠火表白時差遠了!
當然,臉最紅的,還得是兩位當事人。
聽到“娶你為妻”幾個字時,一連串炮仗在飛鳥泉的腦海裡爆炸開來,噼裡啪啦,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她還沒能完全消化煉獄杏壽郎的話,臉就很誠實地開始自燃。
而煉獄杏壽郎站在兩步外,眼看飛鳥泉越變越紅,回味起剛才自己沒來得及打草稿便脫口而出的表白,遲來地感到些許不好意思,領口以上的部分從耳尖開始飛速充起血來。
四十秒早就過去,兩人卻還在前庭的藤花下呆呆站着,大眼瞪大眼,一個賽一個紅,似是在比誰會先熟透。
在一片冰天雪地裡,他們唯一能感受到的,隻有臉上的灼熱,和胸膛的滾燙。
=======卷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