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啪嗒。
……
……
……
啪嗒。啪嗒。
飛鳥泉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平躺在地,方才那顆不知從哪裡滴落的冰冷水珠正緩緩從她的鼻梁滑至臉頰。
……好冷。
……好黑。
……等等,這是哪裡?
她暈暈乎乎地撐起身子,才剛一動作,左太陽穴便傳來隐隐鈍痛。她擡手一抹,摸到些許黏滑的液體。
是血。
女人一愣,終于緩緩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剛開始一切進行得還很順利。
從排水系統進入地下鐵道不過幾分鐘,她就找到了兩名失蹤者中的其中一名——他叫什麼名字來着,好像是渡邊?——嘛,這不重要;總而言之,她找到他時,他被攔腰吊在一根泥柱旁,看上去快要吓暈了。
據渡邊所說,他當時是和女友幸子一起在地震中掉下來的,但抓住他們的那隻鬼——渡邊稱其為'那個小孩'——最終卻隻帶走了幸子。
幸子被鬼帶走是十多分鐘之前的事,刻不容緩,已經沒有時間回地面尋求增援了。飛鳥泉将一根手電遞給渡邊,讓他跟着她沿路用刀刻出的記号返回地面。她自己則帶着小金金繼續朝地下行進,尋找被鬼帶走的幸子。
她順着渡邊指出的方向,進入了一條逼仄狹小的隧道;在她最後的記憶裡,那條隧道的坡度在某個瞬間突然變得近乎垂直,而她甚至沒來得及反應,便一腳踏空、直直掉了下去。
……
難道剛才自己是撞到腦袋昏過去了嗎?
自那之後過去了多久?五分鐘?十分鐘?
飛鳥泉記不清了,但她總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過去多久暫且不論,她現在正面臨兩個更嚴重的問題——
其一,她并不知道自己下落了多少米,也不知道該如何從這裡回到地面上去。
其二,她向來引以為傲的夜視力,竟然失了靈。
此時此刻,若是她伸直手臂,最多隻能隐約辨清自己手掌的輪廓。
對于飛鳥泉來講,這和瞎了沒有區别。
所幸她身邊沒有小金金的氣息,看來那孩子沒有和她一同掉下來。
希望它能機靈點,盡快按原路返回,将狀況彙報給地面上的人,這樣她或許還有一絲獲得救援的可能。
分析完自己的處境後,飛鳥泉深深歎了一口氣。
果然當初就不該同意加班,若是她能夠活着出去,好歹得像鶴澤訛上個三倍加班費。
她從背後摸出備用手電,摁下開關,打算先觀察一下周邊環境。
“……嗯?”
就算是手電,也僅能照亮兩米之内的景象——兩米之外,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結界,将所有光亮都一并吞噬。
一滴冷汗從飛鳥泉的額角滑落。
她好像終于能夠理解為什麼普通人會如此懼怕黑暗了。
這種置身于暗中、被未知包圍的感覺,還真是糟糕透頂。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這片黑暗産生的原因——是血鬼術?還是别的什麼?——緩緩起身,尚未站穩,背後突然傳來一道細□□聲:“哎呀,你醒啦……”
手電筒“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閃爍幾下後,滅了個徹底。
與此同時,日輪“唰”地出鞘,寒光凜凜。
長年累月的戰鬥已經讓飛鳥泉的身體形成了條件反射。她沒有絲毫猶豫,在瞬間亮刃,旋身劈向聲音的方位。
她本欲一擊将其斃命,不料卻撲了個空。
“哎呀哎呀……真是危險呀……”
那聲音再度出現在她身後。
黑暗貌似散去了一些,飛鳥泉眯起眼,隐約辨認出,在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由泥土築成的高台上,有隻女孩模樣的鬼正居高臨下地望向自己,腥紅的眸子在黑暗中詭異地閃爍。
瞬移了?那也是它的血鬼術之一嗎?它到底還有多少小把戲?
飛鳥泉握緊刀柄,不敢輕舉妄動,隻得死盯着它:“那個被你綁來的姑娘,你把她怎麼樣了?”
“姑娘?”‘女孩’用手指點上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這個嘛,本來想讓她和我們一起玩遊戲的,但是她不願意,所以——”
它微笑起來,暗紅的舌緩緩舔過尖銳的犬牙。
“——所以,我就把她吃掉啦!”
“那看樣子我們沒辦法一起玩遊戲了呢,我最讨厭吃人的家夥。”飛鳥泉冷冷回話。
她右腿蓄力,正欲下一招解決它,卻蓦然發現,就方才短短幾秒的功夫,她的雙腳竟已陷入了地裡,并還有越陷越深的趨勢;日輪刀身也被泥土鑄成的束縛纏住,壓根動彈不得。
“大姐姐,不要這麼掃興嘛——”那惡鬼好整以暇地輕笑出聲,“來都來了,陪人家玩一次躲避球再走嘛,沒被砸到就算大姐姐赢啦。”
‘躲避球?’
飛鳥泉還沒能反應過來它所指為何,頭頂便傳來隆隆悶響,大地都随之微微震顫起來——
原來,幾塊巨大石塊從上方脫落,正朝她腦門直砸而來!
日輪上的束縛蔓延至她的雙腕。
巨石離她越來越近。
她被定在原地,無法掙脫,也無法揮刀格擋。
時間被無限拉長,她的心跳與呼吸随着石塊的接近,越來越快,越來越重,直到在某個瞬間近乎停止。
……
……會死。
她好像,真的會死在這裡——
在關于‘死亡’的念頭能夠完全成型之前,她的餘光捕捉到了些許火焰般的赤紅光澤。
……等等……
……火焰?!!
飛鳥泉在瞬間清醒過來,愕然瞪大雙眼,恰巧看到某個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閃身擋到了她跟前!
“泉!”隻聽他大吼,“低頭!”
刃光翻轉,烈焰鑄成的漩渦頃刻間從他的刀尖蜿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