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
海棠賊眉鼠眼地瞅了瞅旁邊,又神神秘秘的,拿手攏着嘴巴,湊在祁憐耳朵上,才敢與她說道,“我聽說,賢妃娘娘和昭儀娘娘,其實早在宮外面的時候就認識的。
咱們侍候在邊上的人,可不止一次聽見賢妃娘娘喚昭儀娘娘叫珂娘,雖說這名諱,熟悉的人都知道,但聽說這名兒,是昭儀娘娘在外頭做花魁娘子的時候起的,若不是真的親近的人,在宮裡這樣喊,可就是犯忌諱了。”
祁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又看了一眼車裡,不知怎的,心裡像是堵着什麼,于是小聲問道,“那...你可知道,她們是怎麼認識的?”
海棠一聽她問,神秘一笑,又左右瞅瞅,把她拉得離那馬車遠了些,才道,“問這個你算是找對了人,宮裡其他人可都沒我清楚,那還是我聽一個前幾年放出宮去的老嬷嬷說的。
那嬷嬷是自小跟着柳賢妃的奶母,我剛分去柳賢妃的應慶殿,就是她帶的我,嬷嬷與我說,别看賢妃娘娘現在性子爽快大度,其實小時候過的不怎麼好的,她是姨娘生的庶出,上頭有那大房娘子壓着,偏那大房還不能生,總是嫉恨她娘生了她和弟弟。
聽說她要入宮,想她若是進宮真被看上了,大房在家的日子更是難過,便使了狠招花銀子找人綁了她去,賣去那煙花柳巷,真是打得好算盤。
可千算萬算沒料到,賢妃娘娘在那撞見了當時還是娘子的雲昭儀,雲昭儀好心救下她,這才讓她保住了清白。”
“自那之後賢妃娘娘不能再去那地方,但這份恩情她也一直記着,後來她二人先後入了宮,感情自是親密,也算是緣分,哎,阿憐姑娘,你怎麼了?”
祁憐隻是盯着颠簸馬車上,那不斷掀起又落下的竹簾,瞧着裡頭的人影,裡面也不時傳來說話聲和笑聲。
女人的剪影甚是好看,說到興起時,便探身到對面,她離那柳賢妃很近,幾乎就要挨上去了。
“阿憐?阿憐?”
“沒什麼。”
祁憐垂下眼皮,隻是那之後海棠再說些什麼,她都不太接話,瞧起來魂不守舍的。
車隊行至中途,已是正午時分,這會太陽光正烈,沒什麼風,鳥雀也不大叫了,沿途一些樹的葉子都被曬得幹癟垂下。
前方是條沿山小路,左邊是一排高聳陡峭的山巒,山上奇岩聳立,山石縫隙裡夾生着一些蒼松和不知名的野草,這處緊貼山道,倒是能遮擋些日頭,因此車隊速度也降下來。
趁着陰涼,也有人偷偷掏出幹糧來吃一兩口,就在這時,山頂突然傳來輕微聲響。
這聲音不大,若是不仔細聽,會以為是山中野獸發出的,車隊沉重的腳步和馬蹄聲也将那細碎的莎莎聲蓋過,因此一開始,并沒有人注意到。
但那聲音一點點變大,從莎莎聲變成了轟隆隆的壓軋,有個侍衛突然感覺到什麼打在了頭頂,還以為是惡作劇,哎呦叫一聲,撚起來才發現是一塊碎石,于是擡頭看去,瞬間驚恐灌滿了眼睛。
幾個碩大石塊從山頂轟轟向下滾落,碎石迸濺向人群,車隊一下子混亂起來,有人朝前擠,有人向後拉,落石滾落到最下時産生的巨大的沖擊力瞬間撞翻了幾輛馬車。
就趁這最混亂的當口,幾個黑衣蒙面的刺客提刀沖進人群,見人就砍,與一旁侍衛戰作一團,前頭小太監高喊護駕,一群侍衛把銮輿圍在中間,作防守狀。
而那幾個沖進人群裡的刺客卻不太好捉,後面人又要救翻倒的馬車,又要躲亂石,人群四處沖撞,根本就看不到人。
祁憐與燕麝守在馬車兩邊,她心想着這刺客專挑在皇帝出巡的時候,目标肯定隻是皇帝,她隻要警惕些,守着别讓人靠近馬車就行了,何況還有紅意跟在暗處。
誰料這時,不知何處射出一枚暗箭,咻的一聲,速度極快,正中那前頭拉車的馬屁股,馬受驚高揚起前蹄,接着竟瘋了一般拉着車沖撞出去,闖向樹林,而就在那同時,幾個黑衣提長刀的刺客利索翻身跳上馬車。
祁憐在那瞬間反應過來,借着力也迅速翻上去,一腳先踹飛一個,而另一個卻頗有些功夫在身上,她與那黑衣刺客在車頂纏鬥起來,一連過了十幾招,那刺客帶着刀,她卻是空着手的,打起來一時沒占到上風不說,身上還挂了彩。
另一邊,燕麝一人擋了三個刺客,隻是勉力支撐,這會卻不見紅意,也可能是方才混亂,看脫了眼。
那瘋馬帶着馬車在根本沒路的荒山野林裡橫沖直撞,都不知到了哪裡,樹枝迎面撲打在臉上,祁憐面前那刺客瞅準一個空隙,甩開一條樹枝猛地抽向祁憐眼睛,又趁機躍下車頂,一刀砍向馬車門簾。
祁憐豈能讓他如願,折掉那礙事的樹枝,也瞬間翻下擋在門前,用樹枝将那長刀格偏一個角度,長刀歪斜,刀鋒重重劃在車壁之上。
馬車之内,柳賢妃被颠得七颠八倒的,她一個京城官家女兒,從小嬌生慣養,奴仆随身,出了家門就進了宮門,哪裡見過這等陣勢,起先隻是驚慌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