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這句,是對着福貴說的。
福貴聽到這話,如釋重負一般,麻利地退出了禦書房。
段白露将話本翻過來一頁,聽到禦案處傳來些動靜,随後小桌的另一面落座了人。
段司宸看着眼前人娴靜的面容,勾着手,挑着那人的下颌,使她被迫擡起頭來。
段白露覺得下巴一涼,被迫擡起了頭,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段司宸:“我...”
紅潤的唇張阖之間,段司宸忽然想起來前天暗衛彙報上來的事。
鬼迷心竅,段司宸湊近了她,那人卻迅速偏開了頭,躲開了。
段司宸:“......”
輕笑一聲,親了親她的臉頰便作罷了。
段白露深吸一口氣,将自己方才的話補全了:“我想回去了。”
段司宸放下手,無情道:“你方才說思念驸馬,皇兄真怕你會為情所困,不如在宮中多住上幾天。”
下一瞬,面前之人的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白露...有些事,或許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段司宸凝眸望着段白露。
段白露睜着疲倦的眼睛,看進了他的眼睛,這句話在她的腦海裡過了一遍。
什麼意思?她不懂?
不過前一句話她倒是預料到了。
昨晚一夜未眠,她早已困得不行,此時也隻是在強撐罷了。
忽然她身形一晃,腦袋一歪,倒在了小桌上,不省人事了,困得,但也是實實在在地暈倒了。
“白露!”段司宸吓了一跳,一邊扶住她一邊厲聲吩咐了福貴去請太醫。
*
段白露清醒過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愣了幾瞬,才意識到,自己在養心殿的偏殿。
殿内已經點上了燈。
“醒了?”段司宸就坐在床邊,“太醫說你是壓力過大,又休息不好,才突然暈倒。”
休息不好,是因為昨晚一夜未睡;那壓力過大,精神受損呢?是因為他嗎?
段司宸瞧了一眼段白露,那人偏過頭去,自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
段司宸默了一瞬,說道:“要回去就回去吧,你暈倒的事,沒傳進淑太妃的耳朵。”
段白露眨眨眼,忽然坐了起來。
段司宸忙扶住她,又為她拿來了外衣,知她要回壽康宮:“我着人送你回去。”
段白露默默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榻,道了句:“多謝皇兄。”
段司宸無聲笑了笑,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
*
段司宸信守承諾,第二日就将段白露送回了公主府。
段白露回來的時候,沈奕初并不在府中,遠遠地,段白露就看到了府門前站着的兩位佳人。
洛朝露與冬弦月,如今頂着侍妾的身份,也算是公主府名義上的主子。
段白露一下馬車,那二人就迎了上來,對她噓寒問暖一番。
“恭迎長公主。”洛朝露面上挂着笑,注意到段白露眼下的青黑,頓時又嚴肅起來,“長公主在宮中多有勞累,可要先休息一番?”
語氣中的關心不似作假。
冬弦月也目光瑩瑩關切地看着段白露。
段白露心中一暖。
加上昨天白日,她已經休息了一天一夜,可身體還是疲乏。
在宮中的确身心俱疲,宮裡是天子所居之處,尤其是在面對段司宸時,段白露總會感受到無形的壓迫,在那樣的環境下,久而久之,精神自然會受損。
段白露看了看面前的兩人。
她們在府裡很是安分,公主府雖然在吃穿用度上不曾虧待她們,但段白露總覺得有些對不住她們。
她們待在府裡,不過是在浪費大好年華罷了。
“之前,我與你們提過的事,你們考慮得如何了?”段白露在她二人的陪同下走進主院,邊走邊問道。
段白露所說之事,就是之前她向她們提過,若是不願再待在公主府,她可以賜她們一紙休書,給她們一些錢财,讓她們可以另尋良家。
但當時這二人一時沒有決策,段白露便讓她們再考慮些時間。
之後,她又進了宮,這事便擱下了。
今日,才被再度提起。
此時,三人已經走到了屋内。
一進屋,洛朝露與冬弦月對視一眼後跪了下來。
段白露一驚:“起來說話。”說着便将她們攙扶了起來。
同在一座府邸生活了這麼久,洛冬二人多少知道一點段白露的脾氣。
在表達了适當的敬意後,二人異口同聲道:“長公主,我們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