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萬澤言,段白露選擇了直接問責,而并未先問起緣由,其一是因為,她不欲與這樣的人多言;其二則是,她心中已經認定了答案。
經萬澤言一事,段白露徹底沒有了閑逛的心思,小坐片刻後就回了府。
今年的元宵節在二月下旬,宮中少不得要擺宴。
段白露的心裡,是有一些不安的,自從她回了那封信後,還未聽到段司宸的下音,突然這麼平靜,讓段白露總有一些風雨欲來的擔憂。
段白露與沈奕初到時,迎面就撞上了柳清煙。
驟然看見她時,段白露一愣,那一瞬間險些記不起來她是誰。
柳清煙自然也看到她了,隻瞧了一眼就快速轉過臉去,加快腳步離開了,仿佛段白露是瘟神一樣。
段白露沒在意,不過看她的狀态,就知她似乎過得并不好,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往日明媚的容顔也暗淡了些許,隻被一個宮女攙扶着,身後也沒跟着其他宮人。
段白露想了想,她應該是近期才被解了禁足,也不知道近三個月的禁足生活有沒有讓她完全閉嘴。
在太和殿坐等了一會兒,殿内漸漸熱鬧起來,這時才聽到了殿外響起的通報聲。
段白露随着衆人站起來,向來人行禮。
段白露低着頭,來人經過她時,帶起了一陣風,恍惚間,段白露敏銳地察覺到,一道冷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頓了一瞬。
等那人邁上了台階,才聽到了叫起的聲音。
重新坐下後,段白露與沈奕初交換了個眼神,随後,自己的手便被握住了。
段白露自然移開了視線。
她們坐的這個位置不近不遠,剛剛能看見上首處的景色。
皇上一左一右設着兩個位置,一個是為太後留的,即便太後尚在靜休,但她的存在,依然不容人忽視。
另一個......也沒有坐人,段白露依稀記得,上次宮宴,那個位置還是柳清煙的呢,而現在,柳清煙坐在了妃嫔的席位上,位于衆妃嫔之前。
任誰看了都會感慨一句:物是人非,帝王無情。
宮裡,皇上的白月光柳妃失寵一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段白露隻略掃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視線。
宴會正式進行,歌舞升平,
段白露是最受不了這種喧鬧的,氣氛最濃重的時候,就是段白露最頭疼的時候,每每到這時,段白露就會完全坐不住了,就會起身出去走走。
這是她從小到大都會有的習慣。
沈奕初被一些朝臣拉着推杯換盞,段白露遣了位侍女去告訴他自己的去向,随後便離開了大殿。
本着躲清淨的目的,段白露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等走出一段距離後,段白露腳步放緩下來,最後停住,忽然間向身後望去——身後赫然是萬澤言。
段白露無語,那日在茶樓一遇後,萬澤言确如他所說,前兩日去了公主府拜訪她,一連去了幾次,連府門都沒能進去,且不說她願不願意見他,哪怕是沈奕初也不會答應。
此處已經沒有了旁人,這人顯然是跟着她來的,距離也不遠不近。
在短暫的思考後,段白露忽然朗聲道:“丞相在此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去别處。”說完便換了個方向,想直接離開。
見她如此,萬澤言慣來平靜的臉上顯露急色:“你難道不想聽聽我的解釋嗎?”看着她的背影,聲音越來越輕。
段白露停了停:“你想說什麼?我與你似乎并不相熟。”
萬澤言:“長公主......”面前的人似乎面色一變。
萬澤言察覺到什麼,往後看了去。
看到來人,面色忽然變得蒼白。
*
段白露相安無事地回到座位上,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段白露見一旁的沈奕初面容有些緊繃,便與他耳語道:“我待會兒要去看望母妃,你要同去嗎?”
語氣中有一分哄人的意味。
沈奕初擡起眉眼,正欲點頭,就聽到了上首傳來了聲音,讓整個殿裡的喧嘩聲消散了些許。
“待會兒宴後,嘉善不如去看看你的母妃,驸馬就先回去吧。”段司宸忽然開口。
沈奕初呼吸一緊,剛要反駁,又聽到那九五之尊言道:“嘉善,到朕旁邊來坐吧,許久未見,朕想與你說說話。”
殿内徹底靜了下來。
坐在席位上的柳清煙臉色更加慘白。
京中人人都說,皇上最疼愛的妹妹就是嘉善長公主,現在看來,傳聞并不假。衆人紛紛用恭維的眼光看向段白露。
段白露這樁事,實是騎虎難下,給了沈奕初一個撫慰的眼神後,段白露站起來,福身道:“多謝陛下厚愛。”
一位侍女走到了她面前,段白露便跟随着那侍女的指引,一步步走上了台階,待她落座以後,殿内又恢複了熱鬧。
段司宸問道:“坐在這兒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