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七’字信号一一亮起，就連那許久未見的藍色信号也亮了，公子曦淺笑着，連帶着嘴角的異色也淺顯溫和，星辰花色，潤澤萬物。

手腕上絲帶的出現，代表了他的身份，千影的離開讓他明白，隻有盡快得到力量，才能去找尋未來。

天邊的雷聲閃電漸起，萬千層雲中似乎坐着一個人，那朵潔白之色顯現在他面前。

“你曾經答應過我，隻要異數不在，你便會護好這片大陸，可還作數？”

——一旦踏上那條路你就永遠也回不來了，你不後悔嗎？

公子曦環顧着身邊的幾個人，後悔嗎？不會的，他原本就是要走的。

“身亂萬象，魂歸何處。既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麼結束也在我吧。縱然萬般留戀，也不抵歡暢于世間，這也是我最後能為他們做的事了……”

——真是固執！不愧為九弦！都是這般固執的可怕！

耳邊是那個傲嬌少年氣急敗壞的聲音，公子曦笑笑，旁邊人并不知道他是在和誰說話，但唯一透出來的消息是，他要走了……

“子曦……”

公子曦回首望着女子，向來霸道淩厲的女子此刻眼中竟露出了擔憂，“姨母，您該回家了……”

女子纖細修長的手第一次摸上他的腦袋，光滑且溫涼，“到最後還是留不住……”

公子曦附上她的手，“就讓子曦送您回去吧，順便幫我帶句話給她，子曦是琊弋舅舅一個人的子曦，也是姨母一個人的混賬小子，從來不是她的什麼人，也不是什麼三少家主，倘若再行瘋魔之事，自會有人執行懲治。”

“原來你都知道……”

女子怔然，她以為這些年他們瞞得很好，卻原來子曦都知道。

“您準備好了嗎？”

女子将頭上的一支素簪取下推送到顔無心的手中，“若有困難，執此素簪去聽風海域找皎容。”

顔無心望着公子曦，後者卻是微微一笑，而後執手推動靈力，雙手之間萦繞着清晖，瀾針、暖玉和绯血在靈力的催動之下彼此感應，直至绯血将二者碾碎，碎片飄飄零零的落在女子的身上，女子長袍輕舞，整個人在靈力的包圍之中如玉似仙，蝶舞翩翩是夢瑤，扶締花色滿春宵，如斯故人辭别赴，盈雪星輝映初年。

“子曦，我等你。”

女子就這樣消失在衆人面前，而公子曦，褪去了所有青澀與稚氣，那一條絲帶由手腕移到了眉眼間，玄靈面具不知什麼時候已然脫落，露出了那張令他們熟悉的面容，靈光絲帶附在眼上，俊美無俦似谪仙，漠然淡泊如靜水，這才是真實的他，如雪白衣卻入血，清冷谪仙無情長。

“你……”

皇甫輕玉握着血團的手指漸漸泛白，狠厲的眼中露出了驚駭，不隻是他，所有人，包括見過他面容的顔無心亦是如此。

公子曦倒是平靜的很，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變化，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很驚訝？”

公子曦慢條斯理的走到顔無心和嬴夢面前，“裁決已下，靈陣已開，有過者垂死，有功者轉生，你們的靈力皆已化為武力，是為常人了。”

嬴夢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脈象一夕之間盡數掌握，“你的靈力呢？！”

“裁決和靈陣皆是我之靈力，油盡燈枯之身自然靈力消散。”

公子曦收回手，“嬴夢玄是你與亓笑的唯一，你應當是不悔的，就如同亓笑，彼此相愛是這個世上最溫暖的事，好好守着亓笑，好好守着亓笑熱愛的凰煜。”

公子曦瞧着狼狽而來的驚鴻，原本洋洋自得的臉上此刻卻是面無表情，他與驚鴻接觸的時間長一些，知道他的性情，驚鴻是聽到了他與嬴夢的對話，所以才會是這樣一副面孔。

“公子将所有的都打算好，難道就沒有讓你留戀的？！”

“我說留戀，也無法使我留下。當初我修靈是有代價的，正是因為那些代價，我才能以這樣的方式令一切恢複如初，不再有靈者，不再有異數捷徑，十大奇毒源于春雨行将，而恰好是在比丘，消息是祖父傳出去的，毒藥的記載也是祖父親手撰寫的，成品更是祖父栽種和提煉的，它們是成就我的推手，是皇甫難以自持的深淵。其實早在很久以前皇甫就不一樣了，就如同澹台消失在倬彼的時間一樣。”

“别說了……”

驚鴻再難以控制自己，淚沾衣裳，“公子…别再說了…”

“好，我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