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映寒望着那些東西,陡然朝空中伸出了手。
她輕輕一抓,手裡多了根線,手感很像一條肉肉的寄生蟲,本來細細的一根,它在逐漸膨大。
一旦把這東西想象成蟲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須映寒感受到線蟲在手心裡瘋狂扭動帶來的不适,她微蹙眉頭,低聲罵了一句。
突然,線蟲不動了,從被她攥住的地方開始長出厚厚的冰碴,并迅速向兩頭擴散。
“咔嚓”一聲,手裡東西直接碎成了一地的冰渣子。
其它想要靠近她的線蟲扭到一半僵在那裡,仿佛受到了恐吓,滞空的那幾秒裡,已經纏上須映寒身體的線蟲一根接一根地碎裂。
線蟲大軍見狀立刻調轉方向迅速逃離,它們逃命似的鑽回了畫裡,待在它們該待的位置上。
眼前的油畫感出現漣漪,不真實度正在慢慢褪去。
須映寒像極了一座屹立萬年不倒的大冰山,渾身散發着肉眼可見的冰冷寒氣,所站之處覆上了一層薄冰。
她開始四處走動,每走一步,寒冰便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她輕輕摸了摸白牆,牆面迅速凝結成冰。
這裡很快變成了一座冰室。
冰室出現一道道裂痕,就像冬天踩在了剛剛凍結的河流上,冰層之下,水流暗湧。
冰室徹底破碎消失,沒給她适應的機會,眼前再度陷入一片黑暗,視野中缺少的光亮正在慢慢地重現。
須映寒轉身,顔笑就站在她的身後沖她微笑。
本來一個年紀輕輕又帥氣的小夥子,此刻倒像是鬼的親戚。
顔笑他光是笑也不說話,手垂在身體兩邊站的筆直。
須映寒覺得這小孩神經兮兮的,便用同樣的動作和表情回應他,兩個人在展廳的死亡打光下對視着。
半晌過後,顔笑動了動笑僵的臉,吐出兩個字:“完美。”
說完,伸出一隻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可以出去了。”
須映寒從展廳出來,迎面撞見了其他人。
一、二、三……怎麼少了兩個?
“趙藍歌和蔣肆天呢?”
宋玉君指着她的身後:“我看到他們剛剛進去了,好像就在你出來的前一分鐘。”
他們應該是去了牆的那邊,也就是顔笑最開始待的地方,不然她不可能沒看見的。
張亦馳正擡腳要進,被須映寒給攔住了,她也不兜圈子,說:“這個展廳完全就是顔笑的圈套,一旦進去就完蛋了。”
宋玉君:“裡面有問題?可他們倆已經進去了。”
須映寒:“你們千萬别動,我去找他們。”
宋玉君抓住她的胳膊:“你進去豈不是又要中招?”
她拍拍宋玉君的手叫她放心:“我有經驗,能出來一次就能出來第二次。”
她再次進入[完美]展廳,卻被門口那個一直穩如泰山的保安攔住了去路:“您已參觀完畢,請勿二次進入。”
須映寒:“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可是交了錢的,你再攔我可要投訴了。”
保安機械地重複:“您已參觀完畢,請勿二次進入。”
須映寒不耐煩地一把推開保安沖了進去,繞到牆的另一邊,趙藍歌和蔣肆天就在那裡。
但是她來晚了,這兩個人顯然已經中招了。
他們面對着一幅畫一動不動,須映寒過去一瞧,兩個人瞳孔放大,黑色的瞳仁全部變成了正在遊走的油畫。
須映寒替他們捏了把汗。
蔣肆天能用火,照他的脾氣極有可能會放火一把燒了,可趙藍歌沒有天賦傍身,她要怎麼脫困?
顔笑像沒事人一樣在看牆上的畫,須映寒對他說:“小朋友這就不乖了,我們好心陪你玩,你倒反過來整我們。”
顔笑:“能夠徜徉在畫的世界裡,這是多有意思的一件事。”
須映寒的臉冷了下來。
這個饕餮現在隻是被寄生,在還沒污染的情況下竟然就能對他們使用魔法攻擊了。
強得有點過分了吧?
她之前說董富豪是幾個饕餮裡最雞賊的一個,沒想到更雞賊的還在後面。
須映寒:“我要是揍你一頓,會怎麼樣?”
吓唬敵人對她來說一向是手拿把掐。
顔笑冷漠:“沒有任何用處。”
是哦,就算現在把他按地上暴打一頓,那倆還是中招了,挽回不了。
須映寒:“用畫上的線條把人困住?擺脫不掉的話他們會怎麼樣?”
顔笑:“永遠被留在精神世界,而現實的本體則變成活體雕塑,成為一件藝術品。”
須映寒晃了晃他們繃直的身體:“老蔣!藍歌!快醒醒!”
顔笑這次笑了,笑得那樣陽光那樣幹淨,和他陰狠的語氣形成強烈對比。
“沒用的,我說過了,就連我也救不了他們,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和我一樣等着……等着看好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顔笑行至蔣肆天身後,雙手抱在胸前歪着頭,還曲了一條腿。
仿佛猜到了須映寒的心思,他說:“你最好别過來,有的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
須映寒陷入沉思,這話是在吓她還是在警告她。
如果她去提醒蔣肆天,會不會真的像顔笑說的那樣害了他。
蔣肆天動了,他一個恍惚向後倒了一步,發覺撞到人了立刻警惕回頭。
他頓時火大:“你小子耍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