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她翻了一頁紙,擡眼笑道:“回來了,吃過飯沒?”
雖然他們與老闆之間隻差了十幾二十歲,但回到民宿仍舊有些恍惚。
她像媽媽一樣等着他們回家。
“别愣着啊,餐廳那邊有一鍋雞湯,剛熬好的,餓了自己去盛,去晚了可就沒了。”
民宿裡有像他們一樣的短期客,此外還住了一些剛找到工作沒錢租房子的人,那些人早出晚歸,早就把這兒當成家了。
老闆拿出一張表:“哦對了,我記得你們是一起的吧,再到我這兒重新登記一下。”
他們在登記表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并幫趙藍歌也簽了一個,老闆把表拿回去對了一遍,擡頭看他們道:“诶?怎麼多簽了一個,你們不是五個人嗎?”
宋玉君指了一圈:“我們五個?”
“對,還是有朋友要來?那得等人到了讓她自己過來簽字,不能代簽的,到時候萬一有什麼事我說不清。”
老闆說話時,他們面面相觑,陷入一片沉默。
須映寒不死心:“您那邊真的沒有她的登記信息嗎?”
見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老闆開始不自信了,她又埋頭在電腦面前對了好幾遍,肯定回答道:“确實沒有這個人,我對這個名字也沒有任何印象,怎麼了嗎?”
須映寒苦笑着搖搖頭:“沒什麼,是我們記錯了,麻煩您把那個名字劃掉吧,就我們五個人。”
她并沒有忘記虛拟島的規則。
一個人死去,那麼其存在過的痕迹就都會消失,并且不會在NPC的記憶力留痕。
這是不是已經說明,趙藍歌真的……
須映寒拿出趙藍歌房間的房卡,刷了一遍沒刷的開,她想到了結果,但還是不死心地繼續刷。
宋玉君去攔她:“好了……”
“咔哒”一聲,門被打開了,屋子裡沒開燈,一顆毛茸茸的頭探了出來:“你們是誰?”
這個男生顯然是剛睡醒,而且還是被生生吵醒的,頂着雞窩頭眼睛半睜着打量他們。
他打量一圈,最終和一個人對視了。
很難不注意,那個女人就站在他面前離得最近,寡着一張臉比他的還臭。
須映寒:“你是今天住進來的嗎?”
男生:“嗯,怎麼?”
須映寒越過他朝屋子裡看,還抱着一絲幻想希望能看到趙藍歌的影子。
她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荒唐,并且有那麼點冒昧。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打擾了,你繼續睡。”宋玉君上去一把捂住她的眼睛,道完歉就拽着她走。
宋玉君關上門,隻剩下她們兩個:“你到底在想什麼?你覺得你還能看到什麼?”
須映寒:“本來我還以為總會找到機會救她,沒想到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一起走了一路的隊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下線了。
上回的許逢清在失火之後突然失蹤,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連他是正是邪都沒摸的清。
這次趙藍歌在他們面前出事,他們眼看着卻無能為力。
宋玉君看她還在難過,準備再想一番話來安慰她,她“刷”地找椅子坐了下去:“他今天回去走路上一直在踩斑馬線。”
宋玉君俯身觀察了下她的神情,似乎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于是坐在了她身邊,“我們不是嗎?”
須映寒最好的一點就是,不會在一種情緒裡沉浸太久,她剝離得很快。
須映寒:“那是為了不踩他雷區才那麼走的,我反正從來沒見過一群人都那個樣子走路。”
宋玉君:“……說的跟我見過似的。”
須映寒:“我們要随時随地複刻他的動作和習慣,這也太麻煩了吧。”
“不然跟他剛?”
“那不行,這小子會魔法攻擊,惹不得。”
“今天玩木頭人惹得還不夠嗎?他估計挺恨你的現在。”
“……”
須映寒永遠是那個最拉仇恨值的,因為她真的太欠了,很多時候都不講武德。
也不講道德,也沒有素質。
須映寒拉開門出去:“回去睡覺了,不管了。”
恨就恨吧,無所謂了,越是招恨說明她越有魅力。
人見人愛已經過時了,現在人見人恨才是生存之道。
能做到同時被很多人厭嫌,何嘗不是一種本事。
須映寒想到這裡,不禁發出“哧哧”的詭笑。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要臉,沒想到随着年紀變大,臉皮就像是冬天踩在雪上的鞋底,越踩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