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高等一閃而過的驚訝表情,笑道:“怎麼,以為我不會同意?”
“和左珏接觸又不是強制性任務。而且他真的有問題,也會有高個子頂在前面。六組的工作本來就累,其他的事情自己開心就好。”
景圭珩看着高隊,知道高隊是真心的,他一直以為六組都是任務至上,畢竟六組做的事情是關乎了人類的大事情,但高隊卻更關心他們,他感覺心裡被高隊安慰的暖暖的。
“但是如果任務來了,不準掉鍊子。”高隊在進入六組前一直都從事老師這個職業,他能夠讀出景圭珩現在情緒外放下的表情,笑着搖頭,“小屁孩。”
不過景圭珩還是将周五他的安排說給高隊聽,雖然周五的安排是在拒絕左珏之前。
走出辦公室,景圭珩收到賀芝的回信。
兩人又聊了一下賀芝奶奶的病以及他現在狀況,景圭珩抱怨新崗位特别忙還經常熬夜,上下班時間不固定等等事情,順便又提了他和王耀定的周五下午來看望賀奶奶的事情。
賀芝馬上推脫,最後推脫不過,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周風平浪靜的,不過這隻代表了高組内的風平浪靜,整個安保局、雲羅市乃至整個罅省都不大太平。
上面沒有别的任務,景圭珩在組裡每天就是補眠和日常巡邏。
周五下午,景圭珩在巡邏任務完成後,他跟高冷說了看望前同事的事情,就溜了。
他和王耀聯系,王耀還在安保局處理最後一點尾巴,景圭珩直接跑到安保局外等着。
也沒等多久,王耀就出來了,兩人商量着買了水果和牛奶,又塞了兩個紅包,打車去賀芝工作的彩票店。
兩人到後沒有進店,等在外面給賀芝撥電話。
賀芝這才擡頭看見彩票店不遠處的兩人,他和老闆說了一聲,就跑過去。
“都說了不要緊,你們還提了東西,也太客氣了。”
景圭珩嘿嘿笑:“我住院的時候,你們不是也專程看過我。”
“别和我們客氣。”王耀搭話。
“我這邊和老闆說一聲。”
王耀問道:“不要緊嗎?”
賀芝搖頭:“老闆也知道我家裡情況。而且這個點我也要回家做飯了。”
“你們就在我家裡吃點?我手藝還不錯。”
“這太麻煩了。”
王耀話還沒說完,賀芝就已經回彩票店了,和老闆說了一聲拿着包就走。
賀芝和他奶奶住在一個老小區,小區裡的老房子隻有二層,賀芝他們就在一樓。
房子外表看起來老舊,但裡面布置的很溫馨,房子是三室一廳,廁所和廚房都在門外,看模樣是在之後重新規劃搭建的。房屋的每個房間都很大,沒有新房屋格局裡的毫無利用價值的走廊。
賀奶奶就坐在外面,聽着客廳裡傳出的電視聲音。
賀芝領着景圭珩和王耀來到賀奶奶面前介紹兩人,泡好茶,賀芝去廚房忙碌,景圭珩和王耀這兩個在賀奶奶認知中的初中生賀芝的初中同學陪着賀奶奶閑聊。
在路上賀芝說,他很慶幸奶奶的記憶停留在他上初中的時候,這要停留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要怎麼每天跟奶奶介紹自己。
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主要是賀奶奶詢問自己孫子在學校的情況,景圭珩和王耀也不清楚,隻能編,什麼誇的詞都用上了,誇得賀奶奶笑得眯眼。
景圭珩又坐了一會兒,他出去上廁所的功夫,王耀已經哄得賀奶奶拿出相冊說賀芝小時候的事情。
賀芝端着菜進門,景圭珩看見了,忙幫助接過去。
“奶奶,别說了,吃飯。”
王耀打趣:“喲,這是害羞了?”
“才沒有。”說着,賀芝就将相冊合上。
在賀芝合上相冊前,景圭珩笑着湊上前,他掃了一眼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容瞬間消失,臉上突然毫無血色。
“給我看看。”景圭珩看向賀芝的臉,似乎在将賀芝的眉眼與他記憶中的一張臉進行對比,他朝賀芝伸手,迫切又害怕那本相冊。
“沒什麼。吃飯。”賀芝直接收起來放進自己屋裡,推着景圭珩和王耀上桌吃飯。
王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不敢說話。
景圭珩沒有再去要賀芝的相冊,他環視一圈,發現房間裡沒有一張照片。
“奶奶,家裡怎麼一張照片都沒有?”
“有的,不過都被芝麻收起來了。”賀奶奶笑呵呵回答。
賀芝沒有說話,景圭珩看出他并不想多說,所以他就不問了。
賀芝的手藝确實不錯,但除了賀奶奶也沒有人用心品嘗。
王耀吃飯都不敢發出聲音,吃完就推着景圭珩要離開。
他都能感覺賀芝的低氣壓,他們是去做看望病人的!現在把主人家給惹到了。
景圭珩被王耀推着離開,一出門,王耀就忍不住了小嘴巴巴,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
景圭珩一個都沒聽進去。
“你先回去吧。”
此話一出氣得王耀跳腳,不過他不是不識趣的人,忍着火氣又說了幾句便走了。
景圭珩站在小區門口看着賀芝家的燈光撥通譚曉曉的電話。
“賀芝是那對夫妻的孩子。”景圭珩語氣肯定。
“對……”
對面譚曉曉才說一個字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景圭珩就給她挂了。
後面譚曉曉連打了三個電話後,景圭珩才接通,他沒有說話,但譚曉曉知道他在聽。
“他說雖然仍然不能接受,但是他體諒你,也願意和自己和解。”
景圭珩握住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怎麼知道?”
“他是戈局特招進來的,我不知道,是後來我在說懷表事情那次才知道的。”
“你不要陷入太深了,賀芝都和解,你不是殺死他父母的人,甚至幫他的父母報仇了,景圭珩,你也應該和自己和解了。”
“可是,這件事情本是不會發生的,是我任由一隻,怪物在市裡橫沖直撞。譚曉曉,我不能自欺欺人。”景圭珩想到那段黑暗的時刻,他躲在昏暗的房間裡,想要逃避一切,但是越是想要逃避卻越是會出現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放。
當他有勇氣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卻晚了。被調查,被剝奪各種權限,限制一段時間的自由,直到觀察期結束,他已經失去被害人的所有信息。
賀芝收拾完畢,看了時間,他背着包對房裡的賀奶奶說:“奶奶,我上晚自習了,你在家裡等我回來。”
他走出小區門,看到路燈下的景圭珩,他轉身朝彩票店的方向走去。
“我就是一個讓人讨厭的膽小鬼。”
景圭珩看着賀芝的背影,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