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此時是夜晚，就連賀芝家旁的鄰居都沒有出來瞧看究竟發生什麼，甚至是連燈都沒開。

安靜到詭異。

景圭珩低頭看從門縫瀉出的暖黃燈光，他心中不安。

他用鐵絲掏了掏，接着用硬卡從門縫處向下劃，門被打開。

賀奶奶坐在沙發上，睡着了。

景圭珩松了口氣，他放輕腳步，蹑手蹑腳地尋找每一個房間，都沒有找到賀芝的身影。

景圭珩看着在沙發上睡着的賀奶奶，他上前，想幫忙将人送到床上。他的手觸碰到賀奶奶的手，冰冷。

景圭珩不可置信地看着賀奶奶平靜祥和的模樣。

他的手伸到賀奶奶的鼻下，沒有呼吸，脖頸處的靜脈也沒有跳動。

景圭珩立刻給賀芝撥打電話。

依舊沒有人接，房間裡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景圭珩站在門口，黑貓從他的領口探出腦袋好奇看着。

他将門緩緩合上，光也被門擋住。

景圭珩站在門口好一會兒，而後他轉身離開。

“褚哥。很抱歉這麼晚還給你打電話。”景圭珩在城市中奔跑。他很難受，嗓子仿佛塞入一顆果子，每一次說話都疼。

“怎麼了？”高褚聽見對面傳來的風聲，“你現在在外面？”

“褚哥，我前同事賀芝，我白天看到他在四醫院，他說他在給他奶奶取藥，後來我再打電話就沒人接了。我剛剛在他家，看到他奶奶已經走了，沒有溫度，身體松弛。”

“所以你現在正在去四醫院的路上？”高褚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問話卻帶着肯定，似乎已經料到景圭珩的動向，“景圭珩，你瘋了！你快給我回來，獨自一人不能出任務！這是規定！”

高褚都氣得說出景圭珩真實的名字。

“褚哥，賀奶奶這邊交給你了。”景圭珩已經能夠看到四醫院的霓虹标志了，他最後問，“我老爸是前任高隊吧。”

“你……”高褚都沒反應過來景圭珩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從高褚的反應中景圭珩已經得到了他的答案。高組辦公室、訓練室還有快報廢的面包車的畫面在腦海中快速閃現，似乎在不同的時間，他與老爸又再次相遇，心中隐隐有幾分開心。

“這段時間多謝褚哥的照顧，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說完景圭珩挂斷電話。

他知道他這次行動後的後果，但他等不了。

他曾經錯過很多，留下遺憾和後悔，現在他想嘗試一次。

景圭珩的血液沸騰，有幾分躍躍欲試，他握住懷表，感覺回到了十四歲熱血、真實的自己。

而且結果又不一定都是壞的。

景圭珩摸了摸懷中的黑貓，将衣服内口袋中的木楔子握在手中，進入四醫院範圍。

在踏入瞬間，景圭珩察覺到世界陡然發生了變化，就像從一個世界邁入并一個世界。

在外面看還有燈光，門診和急診都有人穿梭，門口有車壓過積水的聲音，但一踏入醫院範圍，所有的聲音消失，人消失，燈也沒有了，黑暗中看向醫院建築，是黑暗中更黑的一團，仿佛可怖的巨獸。

景圭珩撥打了賀芝的電話，這次接通了，賀芝接通了電話。

“我去了你家。”

賀芝沉默後聲音顫抖，是恐懼後強行讓自己鎮靜的聲音：“你不該來的。”

景圭珩沒有說話，賀芝自顧自說說：“有人告訴我，這裡能夠拿到治療奶奶的藥。”

“這你也信。”景圭珩打量四周，一邊問，“你現在在哪裡？”

“我不信，但是我想賭一把。”說完，賀芝打斷景圭珩的話，他低聲且瘋狂，“如果，如果我真的拿到東西，你一定要幫我帶給奶奶。”

“答應我，答應我。”電話對面隻剩下“答應我”三個字，景圭珩嘗試挂斷電話，手機沒有任何反應，他的心漸漸沉下去。

“好。”景圭珩握緊手機。

應下的瞬間，電話被挂斷。

景圭珩再撥，已經是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