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戎令并不是瘋瘋癫癫胡攪蠻纏,而是師姐真的偷了人家的東西。
看着少鹿遮遮掩掩地将歲歲抱在懷中,緊接着又從袖間摸索東西的行為舉止。
少涘有些愣神。
這些年……
師姐在山下的生活一向都是如此自由自在,豐富多彩嗎?
半人寬的棱鏡中閃爍出零星幾個畫面,但就這些定格景象,也足以讓少涘看清自家師姐将懷中眨巴着大眼睛,一臉不谙世事相的小姑娘慢慢遞進棱鏡鏡面之中,緊接着又從袖間摸出幾張符咒落了封。
所幸符紙薄如蟬翼,朱筆力道穿透紙面。
少涘清楚地看到右下尾端那個含糊的紅色墨團。
原來出處是這裡啊。
她有些說不上來的失落。
但很快少涘就沒工夫沉浸在情緒裡。
因為畫面中,師姐做完這些事之後,轉身就和人動起手來。
理直氣壯。
下手極黑。
來者是誰?
當然是苦主。
戎令面露兇色,氣喘籲籲。
也不知這棱鏡是否已通人性,前情提要折射得一點一頓,動作詳解倒是十分流暢。
鏡中光芒閃爍,金光陰線交相輝映,再反射出來,落到少涘身上。
少涘的臉都快木了。
她那活潑可愛善解人意的師姐,原來在外面走的是強取豪奪的路子嗎。
怪不得人家興師動衆,和自己抄家夥動兵器。
隻是……戎令怎麼知道少鹿與自己熟識。
少涘想了一瞬,低頭看向衣裙,這身還是少鹿仿着她喜歡的式樣給自己做的,顔色是日雨山上三人都喜歡的松綠。
她感覺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将起來。
鏡中畫面至兩人交手時戛然而止,不論少涘再怎麼重新使用言靈都未曾出現新的場景。
她打算換到另一面,也貼着半張符咒的鏡子試試。
少涘站起身來,手上一暖,低頭看時原來是被被歲歲緊緊握住:“姐姐,現在能幫我找師父了嗎?”
少涘伸出另一隻手,指向鏡中定格畫面上,與少鹿交手之人,稍擡眉眼。
“不,不是她,我師父不是她。”
歲歲将腦袋晃得如同撥浪鼓般連連否認。
那為何戎令還要追上來與師姐交手,難不成師姐是保護歲歲?
少涘現下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她指尖平移,落到了少鹿身上。
歲歲看了眼鏡子,視線轉回到少涘身上:“少鹿姐姐,她讓我乖乖聽話,在這裡等你。”
“你認識她?”
一旁的阿牧聞言,出聲詢問。
歲歲并不搭理阿牧,而是在少涘腰間的配囊上摸了摸,手指劃過上面銀線堆疊起的水波紋:“這個,少鹿姐姐說,會有一個符紙覆面,腰間帶着這個配囊的姐姐來找我。到時候我就能見到師父啦。”
語氣尾調歡快又期待。
聽上去不像是師姐,她不是會布這種一等好幾年局面的人。
少涘下意識否認那個會和小綠搶食吃,平時沒心沒肺的少女背地裡如此盤算。
但此情此景由不得她不信。
所以…自己能看到常人不能見的歲歲是因為師姐留了信物。
少涘瞥了眼阿牧,那他呢。
少涘閉了閉眼。
轉身站到棱鏡的另一扇鏡面前,準備伸手觸碰時。
房間門突然被打開,發出‘吱呀’地一聲,在寂靜的空間極為突兀,惹得少涘和阿牧轉頭看去。
推門而進的是戎令。
她看到已然漂浮在屋内正中央處的棱鏡面上一愣。
剛皺起眉,耳邊傳來一陣呼嘯,三張符紙劃出破空聲已到眼前,爆出火光。
戎令隻得松開緊握住門框的手,向後退去。
【别出來,看好歲歲】
少涘甩出符咒逼退戎令,給阿牧下了命令,自己向外追去。
阿牧轉頭看向歲歲,小姑娘不知何時挪動到自己背後兩步遠的距離處,歪着腦袋一臉疑惑,半點兒不知發生何事。
少涘跨過門檻,反手将門阖上,警惕地環顧四周。
阿牧僅說過戎令有本事,隻是怎麼個出息法兒他也未曾道來,看來隻有自己摸索。
周遭一片寂靜,天上鏡湖折射出路間遍地散落的燭火,光影斑駁。
少涘四指間夾滿符咒,守在門口位置。
她不明白師姐為何這樣做,但她不信少鹿會平白無故的将人師徒分離。
所以,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敢問何方仙友,入我鏡陵門也不招呼一聲就直入禁地,這可不是什麼大家風範。”
聲音被風聲吹得破碎,聽着像是四面環繞,辨不清是從哪個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