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沉默片刻,阿牧以杯點桌,率先打破僵局。
“既然方向已定,不如我們先動身?”
“動身?兩茫洲嗎?那地方可不好進。”
少鹿眼看氣氛緩和,不知從哪摸出個包子咬下一口,混着茶水咽下去後細思片刻,開始嘟嘟囔囔。
“這破地方,我當年去過一次,裡頭不怎麼好玩,而且人也都無趣得很。”
“哦對了,聽說後來還加強防守,嚴禁外人進出。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這句話勾起了少涘那麼點回憶,她木着臉看向師姐。
“去過?”
少鹿見少涘主動起了話頭,嘿嘿一笑将凳子向師妹位置挪了挪。
“我是聽說啊,那裡面有位活神仙,神到什麼程度,具體也不太清楚,反正聽從裡面出來的人都說,那位‘活神仙’什麼都能治,那我就好奇啊。”
“剛巧,那段時間小綠蔫蔫地,不怎麼愛吃飯,我就去了。”
“要不怎麼說這些人無趣呢。”
少鹿想到此處恨恨地拍着大腿,表情義憤填膺:“他們居然跟我說,沒治過老虎,我尋思都是一個腦袋四隻腿,能治人肯定也能治虎啊。”
說到此處微微揚起下巴,帶出了點得意來:“然後我隻好自己尋去煉丹房,摸了點丹藥出來。你别說,還真挺好使,小綠那段時間生龍活虎的。”
少涘輕輕合上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氣無力:“像是闖鏡陵門一樣,闖的兩茫洲嗎?”
她有些怕。
她怕自己身還未到,就已人人喊打。
病還未治,就被人借口塞了滿嘴的毒藥。
她怕極了。
身邊師姐依舊歡快:“鏡陵門,诶,師妹你去過了啊,我還想問問你呢,這城裡原先頭頂那塊兒大鏡子去哪了,你解決了?”
“而且也算不上闖吧,隻不過他們行事作風确實不讨喜就是了,他們用人試藥诶!”
少鹿的眉毛幾乎皺成個八字。
少涘眉頭微動。
用人試藥?
“咳……我聽說……若入兩茫洲,需提前與其中醫老相通,憑借獨特的信箋才可進入。”
阿牧适時出聲,打斷兩人交談。
“我的建議是先去,到時候見機行事,更何況……”
話及此處,阿牧突兀地閉上嘴,并且朝少涘望過來。
外頭日光正好,從窗柩照射進來,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屋内湊在師妹身邊的少鹿可不這麼覺得,她眼睜睜看着阿牧給師妹抛過來的眼神。
而師妹在接受到之後,低頭細思片刻,掏出符紙和朱筆開始勾畫。
這兩人,當着她的面,打啞謎??
師妹可是我一手養大的!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少鹿怒從心中起,一忍再忍,忍了又忍,将凳子拖得‘滋啦啦’地響。
引得少涘畫符的間隙擡頭看了她一眼,于是少鹿給自己忍熄火兒了。
“去。那裡符不能至,師妹往海邊定點,我們去尋船隻。”
少鹿咬着牙,對師妹擠出個笑臉來。
少涘幹脆利落的收筆,拿起一張朝師姐的腦門上拍去,随後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阿牧。
擡手要往人額頭上拍時,她對上了阿牧的眼。
距離還有半寸,她的手停頓在空中。
不過也就一瞬,少涘的手隔着符紙還是毫不留情的拍到了阿牧的額頭上,發出‘啪’地一聲。
人影逐漸消失在屋内後,少涘掏出一塊兒銀錠放到桌上,捏起最後一張符在空中揮了揮。
身形慢慢渙散之際,她的目光似乎落到了床鋪的位置,很快,那抹眼神也幻化成灰,灑向空中。
少鹿以手當傘,遮住天上那輪想要将人曬脫水的陽光。
“就是這裡了,我……”
“我去吧,阿姐在這裡休息片刻。”
阿牧接上少鹿的後半句,将活兒攬到自己身上,朝着少涘一笑之後,沖着人來人往的碼頭走去。
“師妹,這人到底是誰啊?”
少鹿火氣明明滅滅,她隻覺得這個人真煩。
“還記得少皚消失的時候,我和你說的那個人嗎。”
少涘也望着阿牧的背影,看他帶着笑意和那些船工交談。
“就是他。”
“嘶——”
少鹿倒吸一口氣:“師妹,你不讨厭人啦?”
“這裡人這麼多,你居然沒有抓我的手诶!”
【算了】
【師姐一向如此】
“師姐。”
“嗯?”
“那天……”
少涘停了下來,她想聽師姐給自己一個解釋。
卻不料少鹿難得的,沉默下來。
少涘也不着急,拉着師姐的手尋摸了個遮陽的角落坐下,等着她開口。
她想,自己可以等,但師姐這個答案一定是要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