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就被阿牧在衆目睽睽之下抓過來了……
少涘擡眼看到這場面時,都被震驚到短暫的愣了一瞬。
她見識過這位姑娘在島上的聲名赫赫,實在很難想象她現在的神色,會有多麼的難看。
不過倒也無所謂,畢竟她帶着面具,隻要沒看到就是沒有這回事。
少涘抱着眼不見心不煩的态度,在心裡将這件事扔到腦後。
尊者落地時,率先傳來的便是一聲短促的笑聲,聽上去十分諷刺。
但随着她的視線轉向小綠,再次出口時,語氣變得焦急起來。
隻見她湊到小綠身邊,細細查看着每一寸被腐蝕的皮肉,随後轉向少涘道:
“先封起來!我可不想我島上的人跟着你們受這場無妄之災!”
少涘聽了這話冷笑一聲,剛要開口就被阿牧截去話頭:“你搞清楚,是我們受的無妄之災,事是你們島上出的,針對的所有人也是你們島上的,反倒是我們救了你們才對。”
他停頓了一瞬。
“要按你這麼說的話,我倒是可以将那些屍塊再召回來,跟你們打個招呼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冷着一張臉,看也不看帶着面具的尊者一眼,嘴起刀落将話頂了回去。
氣得尊者翻看小綠毛發的手都有些顫抖。
“行,是幫我,請你們将這隻白虎先封存起來,容我稍後再醫治。”
尊者咬着牙說出這句話,聲音隔着面具透出。
“就是說能治對嗎,可以先用些藥讓它不那麼難受嗎,還有你剛剛說的無妄之災是怎麼回事?”
少鹿踉跄着走到尊者面前,拽着她的衣袖問道,神情顯得極為焦急。
“能治,這藥你先拿去,塗在它背部的傷口處,可以讓它麻醉片刻,待入睡後便不會感受到傷口的痛苦了。”
尊者對于少鹿的态度倒是與阿牧的天差地别,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細心。
少鹿接過藥瓶後,朝着少涘走過來,兩人眼神相接,少涘已然明白了師姐想要做什麼。
她掏出一張空白的符咒,沾着地上小綠散落的血液畫出符箓,将小綠和少鹿一同收了進去。
現下除開甬道内的牆壁地面上,未曾清理的零星碎肉外,将小綠收走後的場面倒是顯得十分平和,這種平和之下暗藏着另一種洶湧。
所有人都還擁堵在台階上,任老站在台階的邊緣處目光呆滞。
何先半環抱着何然站在遠遠的角落中。
許是害怕任老被衆人襲擊,少涘用氣音輕聲遞出,讓他走了過來。
就在任老擡腳的那一霎那,一道聲音冒了出來。
“咳…”
“咳咳咳。”
他背後擁堵的人群中傳來一兩聲咳嗽…
很快,這咳嗽聲便發展得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聽着可不是什麼好苗頭。
在場衆人都是行醫多年的醫者,咳嗽聲入耳便知是個什麼情況。
心下都沉了沉。
“尊者啊,老夫提議,讓衆人現在這裡住下,待研制出解藥後再開放海底甬道的入口,也省得這病向外蔓延。”
四位醫官交頭接耳一陣,其中一位站出,隔着人群向尊者提議。
隻是這話中間路過的人太多,多到尊者還沒來得及拍闆定案,就被人截去話頭。
“這怎麼行,誰都不知道傳染的是什麼病,若是現在還未感染的人待幾天之後再被感染了,那豈不是牽連無辜?”
“倒不能這麼說,你是不相信尊者的醫術嗎?現在四位醫官及尊者都在這裡,加上來參加醫術大典的都是醫者,衆人齊心合力,什麼病症找不出解法?”
“那要這樣說的話,尊者也有治了十年才治好的瘟疫啊……”
就在衆人為該不該留下這件事争讨不休時,一個聲音弱弱傳出,瞬間讓所有人都住了口。
大家的信任本就建立在對尊者及醫官的醫術上,縱使擔心也不過是怕自己平白多生了場病。
但這道聲音卻将大家的信任全部撕碎,把最現實的問題擺到了台面上。
對啊,要是治療時間過長呢…
要是……治不好呢?
場面瞬息間又換了氣氛,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少涘擡眼望去,遠遠站在最高處座椅旁的兩名童子之中,右眼下方點了痣的那位一步站出,捂着嘴悶咳兩聲,開始輕聲念出症狀:“渾身發冷,喉嚨作癢,似有異物,卻無力咳出。”
他低頭閉眼再次感受了片刻,下了結論:“與何先初期症狀一般無二。”
他的聲音并不大,隻因夾雜在這些咳嗽的間隙,又是唯一一個敢在這時間開口的人,故此十分突出。
趁此機會,尊者立刻出聲,将話語權死死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