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門童’也被這動靜驚醒了。
邵鹿打着哈欠揉眼睛,沒轉過來的大腦尚且有些不知身在何處:“師妹早啊,你又和師父怄氣啦?”
但等她睡眼惺忪的看清身邊人之後,‘蹭’的一下從地上竄起來,往少涘位置跳了兩步。
阿牧倒是反應很正常,他警惕地望向大門口,剛想過去時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你過去讨打嗎?”
很明顯,現在外面的動靜與昨日最後包圍王府的人撤退時如出一轍,木質大門上噼裡啪啦的聲響層出不窮。
是有人用東西砸過來的聲音。
阿牧垂下眼睑,乖乖的跟在已經向前走去的少涘身後。
與昨日不同的是,跑出去引起事端的人現在還在角落裡呼呼大睡,那又是誰将這些人引過來的?
總不能是每日一鬧吧。
少涘站在最前方打開大門,接受衆人第二日的‘審判’,首當其沖腦門上挨了個布娃娃。
外面的人見宅院裡有人出來,紛紛停下了‘敲門’的舉措。
少涘低頭看時,那布娃娃用料老舊,但陣腳卻極為細密,打得補丁一層疊一層,最原始的布料都快被上面層層疊疊的補丁重新疊加成了一個新的娃娃。
少涘蹲下身将娃娃撿起來,拍去上面的灰塵,捏了捏娃娃的臉蛋。
“今日又怎麼了,說吧。”
她語氣十分平靜,側着身子站在門檻之内,面容和平得就好像再和大家讨論今日天氣,以及一會兒吃什麼一樣。
對面人群騷動半晌,都回頭向後望去,腳步挪動間,一條路被讓了出來。
昨日劉大娘家中的那位小婦人被人揪着衣襟,從這條路的最末端拎到人群的最前方,緊接着就被狠狠甩到地上。
揪着她的那人人高馬大,看上去是個做體力活的好手,即使這樣将人掼到地上猶嫌不夠,緊接着就蹲下身去,指着少涘的方向,惡狠狠的壓低聲音威脅道:“說,昨日給你們家順子治病的人,是不是面前這兩人?”
那婦人隻快速的将頭擡起一個幾不可見的角度,連眼神望也不望過來,胡亂點了點頭之後立刻重新低下去,将臉深深埋進胸中。
蹲着的人看到婦人這反應,咬着後牙站起身來,面向衆人揮舞着手臂,大聲怒吼。
“大家都聽見了!就是這兩個人,将本來有可能治好的人直接弄死了!也将本來可以控制的詛咒蔓延至全城!就是他們!”
“大哥,王大哥,我已經招認了,可以回去照顧我娘了吧?她快不行了啊!”
婦人這次将頭擡起來了,她趴跪在地上,緊緊抓着那人腰間的系帶與衣擺,将頭顱仰得高高的,似乎想看清‘王大哥’的面容,企圖從中獲得一絲同情與憐憫。
卻不料王大哥将婦人的手狠狠揮開:“你娘快死了?我妹妹已經死了!都怪你和你娘!還有這兩個人!”
他俯視的時候,目呲欲裂,從婦人的視角看過去,他那布滿紅血絲的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中跳将出來,蹦到自己身上一同控訴。
那婦人立刻縮回了手,兩隻手顫抖着緊握着放到胸前,不敢再說一句話。
邵鹿冷笑一聲就要踏步上前辯解,卻在身位即将超過少涘時,被她一手攔下。
“師姐,沒用的,我們昨天出去時,是易了容的,更何況剛才她連頭都沒擡起來就指認了我和阿牧,證明不是真的找人,而是沖着我們來的。”
少涘神情冷漠,她不在乎那婦人是否受人指使,而是更為關心那個男人口中的話。
什麼叫直接弄死了?
她自昨日将那些詛咒吸進體内後就有些不舒服,那些團在她體内的詛咒好像自行凝結成一個獨立的個體,與體内本身的力量泾渭分明,若是再強大一點,說不好直接分庭抗禮,将自己原本的靈力分而食之。
故此少涘分了一部分力量出來将其包裹着,壓制着它們别搗亂。
在這種情況下,少涘沒什麼多餘的精神分出來與這些明顯是來找事的人胡鬧,沒辦法溝通的話,就不要溝通了。
少涘一手拽一個,将阿牧和邵鹿兩人帶進門檻,重新合上大門。
“一切小心。”
阖上門之後,阿牧反手不知從哪裡掏出帷帽,遞給少涘的同時抿起了嘴角,兩個梨渦在唇邊若隐若現。
“今日不去了?”
少涘接過帷帽,眼神繞過阿牧嘴邊的梨渦。
“你一個人,若是他們……”
“無妨。”
阿牧打斷少涘的擔心。
“他們反正也不敢進來,今日事物繁重,我就不給阿姐添亂了,阿姐與邵鹿師姐在外多加小心。”
他将手并在身後,顯得極其乖巧。
“師妹你看他!喊誰師姐呢?我和他有關系嗎???”
少涘還沒來得及說話,邵鹿整個人都快蹦起來了,指着阿牧一臉怒氣沖沖的向師妹告狀。
“好啦,走吧,我們出去玩不帶他就是了。”
少涘将師姐指向阿牧的指尖握住,向着自己的位置用了些力氣,拉得邵鹿整個人面朝少涘,視線中完全沒有阿牧的身影。
背對着阿牧的邵鹿看到,師妹朝她眨了眨眼睛。
“那…好吧。”
邵鹿心裡的火氣瞬間就下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非要說起來的話,被喊師姐還是自己占了便宜。
今日的裝扮是邵鹿上手的,為了安慰師姐,少涘索性放開了由她随意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