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小綠震天動靜的奔跑聲中，一同朝着這個方向湧來的，還有移動的火光，以及細碎吵雜的議論。

是被聚集在懷王府門口的百姓們。

他們到達的速度比起四條腿，外加體型巨大，一步抵得上半條街的小綠來，要慢上許多。

是以他們到了這個所謂的‘善人’府門前時，邵鹿正撸着小綠頸項上的長毛加以獎勵。

他們追随而來，剛剛被小綠叼在嘴裡吓掉半條命的張大師，此刻正躺在一旁不省人事。

百姓們一面礙着小綠龐大的體型以及剛才做出驚駭的事迹不敢上前，一面又因張大師在少涘等人手中，徹底失去抗衡他們眼中散播詛咒等人的本事，故此隻敢站在台階下面面相觑。

半晌還是早上那位王大哥挑起頭，他舉着火把從人群中向前走去，身邊衆人看他有動作，紛紛讓開條路。

“妖女！放了張大師！”

壯漢的怒火直指少涘。

少涘聽見這話還未說什麼，旁邊的邵鹿轉過頭，‘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都叫她妖女了，還指望她放人？”

說着她站起身來，将安安靜靜坐在門檻上的懷靈一把拉起，向少涘方向推去：“你認錯人了，這才是我師妹。”

壯漢本就是憑着一腔熱血湧上頭才當的這個出頭鳥，現下被邵鹿糊弄，加上懷靈外表與少涘十分相似，便立刻調轉矛頭，将手中火把斜斜指向懷靈。

“放了張大師！”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僅邵鹿這次笑得捂着肚子，連站在一旁竊竊私語的少涘阿牧兩人都忍俊不禁，臉上露出笑意。

“你們連始作俑者都找不到，還嚷嚷着要報仇，真是好笑。”

邵鹿止住笑，幾乎是指着面前正交頭接耳的這群人嘲諷。

“師姐。”

少涘收起笑意，拉起被推到自己身邊的懷靈走上前，制止住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在挑釁的邵鹿。

邵鹿接到師妹的眼神，撇撇嘴繼續走向一旁揉搓小綠。

現在府門前承對立之勢，一邊是站在台階上的少涘四人，外加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張大師。

另一邊則是舉着火把被邵鹿這番舉動搞得怒目嗔視的百姓。

少涘與懷靈站到台階最前方。

兩人過于相似的面容引得衆人後退一步，生怕這是‘妖女’靈機一動幻化出的妖法，等着給他們已經病弱的身軀再添一擊。

少涘在心中斟酌一番用詞，剛想開口，就聽得身邊另一道聲音響起。

“可以讓我來嗎？”

她轉過頭去，隻見懷靈殷切的眼神裡帶着期盼，少涘些許了悟，那裡面裝着的，是多年來恩怨未解的無聲祈求。

少涘并不說話，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意思。

她向後退了兩步，将這片空地讓給懷靈。

“諸位好，我是…懷靈。”

少涘退至阿牧身邊，注視着前面獨當一面的懷靈發表言辭。

懷靈表明自己身份後，人群果然躁動起來。

不少人在聽到對面站着的人，就是當年惡名昭著的那位懷王女兒之後，克制不住的憤怒湧上心頭，三兩下大踏步就要踩上台階。

就在這時，另一邊看守張大師的邵鹿拍拍小綠腦袋，一聲虎嘯将衆人上前的腳步止在第一階台階之上。

有些人視線在懷靈與小綠之間徘徊一陣，選擇退下，還有被憤怒驅使的，想要不管不顧往前沖時，小綠尾巴在地面上拍打兩下，懶洋洋站起身。

原本選擇退開的那些人迅速攔住繼續前進的小部分群體，畢竟這隻單是看上去就有兩人高的白虎，剛剛可是直接将張大師拖走，到現在人還躺在地上沒醒呢。

若是惹怒了它，向這裡踩上兩爪，豈不是會被連帶？

經這麼一吓，衆人敢怒不敢言，咬着牙老實站在下面聽懷靈繼續講。

懷靈人雖與少涘極其相似，但不‘瘋’的時候，是個溫柔的好姑娘，說話輕聲細語，就連揮舞的手臂從背後看上去也溫溫柔柔。

一時之間，少涘覺得這個場面十分新奇。

“我在人前說話時也是這樣嗎？”

“這種需要解釋的場合，什麼時候阿姐親自動過口？”

阿牧語帶笑意，單聽口風像是嘲諷。

少涘順着他的話回想，倒也确實，基本這種場面自己不是指望阿牧就是看兩眼師姐，總有人會頂替她站出，解決這個難題。

但驟然之間被阿牧點破，少涘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于是隻能岔開話題。

“對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少涘問道。

“阿姐想問哪方面？”

阿牧的話讓少涘有些怔愣，還能是什麼。

但轉念一想，他這麼問也對，畢竟在親身去實驗陣法用途之前，他就已經靈力盡失。

少涘有些無奈，這孩子怎麼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