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葵一邊取出瓶碘伏棉簽，一邊自我絮絮叨叨：“你看你剛剛笑得那不值錢的樣子，還有老闆我從來沒見他這麼……啧，人比人氣死人。”

許鹿回神，自動忽略前一句，“什麼？葵姐你跟老闆很熟嗎？”

方葵動作不停幫他消毒，“那沒有，隻是我也住過兒兩三次了，因為老闆太養眼我每次都選這裡。”

“有一次忽然聊到租金，老闆一聽就皺眉說平台價收太高了當即就掏出手機加微信，補了差價給我。”

“你還别說，老闆還真不像他看起來那麼高冷哈。”方葵感慨。

“你怎麼知道？”

“哦這個啊，我當時不是得天獨厚有了老闆微信嘛興奮得不得了，然後裝模作樣去搭話結果老闆光挑關于青旅的回其餘的一概不回。”

“哦……”許鹿慢慢琢磨了下。

方葵長長歎一口氣，語重心長：“所以，我放棄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滿足條件了。”

許鹿“嗯”了聲。

“這次遇到你，本來差點又要把我的心送出去的，結果……”方葵捂着胸口，“事到如今我也隻能祝福你跟老闆了。”

“……”

許鹿忍住頭上疼痛，很是愁眉苦臉，“可是梁長青看起來很不好接觸。”

“寶兒你要相信自己嘛，我覺得很有戲。你倆絕對能擦出火花！”方葵俨然一個看透一切的愛情導師模樣。

許鹿被她感染，也有那麼點膽量了。

方葵看着他滿意地笑笑，“如果是你拿下老闆的話我也能安心了，這樣，姐姐把老闆微信推給你你看怎麼樣。”

在方葵左一句有可能右一句天配地配的慫恿下，許鹿很可恥地心動了，蠢蠢欲動起來。

他盯着手機屏幕上那個冷酷的小黑貓頭像，還是猶猶豫豫道：“萬一失敗了……”

“那你就當豔遇得了，反正也不虧！”方葵不甚在意地一拍手。

許鹿一想，豁然開朗，對啊，他又不虧。試試就試試，不行就算了。

于是他一鼓作氣地宣布：“那就當豔遇好了！”

“對就這樣，拿出就當是豔遇的勇氣……”

“叩叩”門被人敲響，兩人一激靈，轉頭去看。

梁長青雙手抱胸，面色冷冷，“傷口處理好了嗎？”

兩人因為心虛都沒有直視梁長青，也沒有看見他面容異色。

他沒問，應該是沒聽見吧，許鹿和方葵偷偷對視上又各自移開視線。

“許鹿，你跟我去警局一趟，那邊要求做筆錄。”梁長青丢下這句話就徑直離開了。

許鹿看看方葵，也跟着走了。

因為他留下處理傷口，趙苗羽他們就先去了。梁長青不知道為什麼還沒走。

等坐上他的車，許鹿乖乖系好安全帶，也不多說，看着窗外。

車裡沒放音樂，安靜極了。

一個等紅燈間隙，梁長青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輕輕叩着。他一直沒說話，似乎很專注開車，許鹿就沒敢開口。

若有似無的輕細噪聲像是許鹿心底那點懼意，不大但是很強烈。

他忍不住動了動身子，裝作不經意開口：“梁長青你剛剛什麼時候來的啊？”

梁長青其實一直不太能聽得許鹿叫自己的名字，許鹿每次一叫，都會讓他心口産生一點莫名的、從未有過的癢意，像貓撓。

“方葵說什麼勇氣的時候。”他撒了個慌，本來是應該生氣的，剛剛也是在生氣的，但是瞥見許鹿慌張的眼睛時，他莫名就不想計較了。

算了。

梁長青自嘲地微勾唇，也不知道是什麼算了。

許鹿沒看見，他也不敢看，聽梁長青這麼說那應該是沒聽見吧。

紅燈隻剩下三秒了。

三

二

一

許鹿在心裡倒數，梁長青挂檔踩油門。

“梁長青你人很好，”許鹿憋了半天，身子随着車啟動輕輕往後靠，“網上的評價你别看。”

梁長青似乎有一點怪怪的，但是他又不确定，隻是莫名地覺得該誇誇他。

“謝謝。”梁長青和他對視一眼，沒什麼語氣地說。

“其實……”許鹿又說，梁長青轉過來看他，“網上的評論你可以和那個人溝通一下，給他一點錢把評論删了。”

他說完，梁長青就又轉過去了，目視前方，“沒必要。”

“那我出錢幫你行嗎？”許鹿又提議。

梁長青這回真的想笑了，“你錢很多嗎？”

許鹿點頭，“蠻多的，可以嗎？”

梁長青靜了一會，“不用了。”

這回輪到許鹿不理解了，“為什麼？那人真的就是亂說的。”

梁長青踩下刹車，許鹿穩了穩身體，執着地盯着他的側臉。

梁長青松開安全帶，丢下一句話後推門下車，“他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