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許知霖沒能過上原本該有的生活。
牧新其實是一個很多愁善感的人,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麼他會是一個靠霸淩來取樂的角色。
“……許知霖。”
快速放映的電影畫面中,牧新伸出一隻手,沒想到竟然結結實實地觸碰到了他。
這時的許知霖看起來有二十多歲,臉上卻像是曆經滄桑。
他沒說話,牧新卻感覺自己摸到的地方變得滾燙。
牧新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
下一秒,世界像碎紙一樣消散。
“啊!”
牧新猝然睜開眼,他下意識去看自己的手。
手背被桌上的杯子燙得有些紅,牧新就習慣性去吹。
五秒鐘後他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自己正被一堆視線圍攻。
牧新還維持着擡起右手吹的動作,此時甚至不受控制地甩了兩下。
“呃……教室空調溫度剛剛好,我的水還燙着哈哈……”
教室很安靜,語文老師甩了兩下沒墨的筆,最終蓋上蓋子。
“牧新同學。”
頂着稀疏的頭發,他開口之前卻還摸了把腦袋,“我看你是傷員,睡覺沒管你,但你不能得寸進尺是不是?”
實際牧新同學現在更得寸進尺,不僅沒在聽他說話,還在和自己同桌理論。
雖然那其實是自己單方面輸出。
“學霸老大,我不是我沒有,至少我現在單純又無害,你就算黑化也不該現在就報複單純無害的我,我這手紅得……”
說話期間,他就一直盯着許知霖那張嘴。
因為還有個原因是想試試自己到底有沒有讀心能力。
許知霖全程都穩如泰山坐在那,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但牧新确确實實聽到了除老師外的其他聲音。
[嬌氣小少爺,突然又有點神經。]
牧新不說話了。
誰說主角哥的中學時代不苟言笑而且單純的?這才多久就在心裡罵了他兩次。
“剛才是開玩笑,你好好聽課吧。”牧新默默吐槽了句“無趣的主角”。
牧新挪動兩下手臂,想換個位置趴一趴。
又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才想起老師在訓自己。
老師這個時候也累了,擺擺手不打算兇殘地讓傷患撐着站起來,“算了,你安靜點就是。”
牧新老老實實地閉嘴。
他試圖盯穿前桌,想看看這個讀心能力的作用對象有多寬。
隻是半天也隻看到前桌時不時撓一下背。
許知霖寫字的動作倒是遲緩了些,他轉過頭看了眼牧新的側臉,叫他:“同學。”
牧新聽着這句怪怪的“同學”,怎麼都不舒服。
許知霖是小說男主,可能是為了顯得他有涵養,叫人都一口一個同學。
但牧新隻是個炮灰,要這麼正式幹嘛?
再者他還想改變一下兩個人的關系,比如在主角灰暗的中學時代給予他一點溫暖,防止自己被迫害。
“不用那麼正式。”他悄悄地蹭過去,埋頭說:“下次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其實我名字還是好聽的吧。”
牧新又覺得這作者純無良,明明是爸媽取的好名字,到這就成炮灰了。
“嗯,牧新。”
聲音很輕,一聽就是知心好學生款。
不得不說,中學時期的許知霖其實挺好的,要不是被逼得太慘,日後應該也是溫溫柔柔的一個人。
牧新短暫沉迷了一會兒好聽的聲音,這才點頭,“你說。”
“你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許知霖問得十分真誠。
牧新敢怒不敢言。
剛剛還誇他溫柔呢。
這哪是主角,這才是反派吧?
牧新挂着快要撐不下去的笑,幾乎咬牙問:“你剛剛說什麼?”
[看來說錯話了。]
牧新快氣笑了。
他差點要給自己找理由,什麼主角這個時候太單純說話直白也很正常,現在不這麼想了。
原來你知道自己說話難聽啊?
講台上的老師又咳嗽兩聲,牧新這回真老實了。
許知霖這個時候推過來一個草稿本,角落裡寫着幾個字:不好意思,剛剛說話不太對。
牧新瞬間原諒這個還沒有變成龍傲天的主角了。
許知霖看到他的笑,又短暫恍神。
一個月前,許知霖并沒有和牧新說過幾句話。
高二文理分科完,開學時許知霖站在教室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了個有些眼熟的人。
他和幾個男生聚在一起說說鬧鬧,中間不時爆發一陣笑聲。
許知霖想和他做朋友,但覺得自己不應該。
班主任重新排了位置,他恰好和牧新是同桌。
和其他人一樣,牧新一眼認出他。
“我知道你,年級第一!”
之後短暫的兩天裡,牧新也總有一種對自己敬而遠之的意思。
很好理解,用牧新他們那一堆人的話來說“學霸和我等凡人都是有壁的”。
除開問問題,他和牧新說話總共不超過十句,因為幾天後,班裡傳他出了車禍。
一個月後,牧新說還要和他做同桌,又對他笑。
不是有求于人那種。
完了還讓自己幫接水。
許知霖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到,是不是牧新出了車禍後突然轉性,或者跟自己一樣也出了什麼問題。
于是他委婉地問了那件事,隻是效果似乎不對。
以前沒什麼人會去搭理許知霖,自然沒人找他幫什麼忙。
現在别人似乎不太敢搭理他,隻有人小心翼翼湊上前說兩句話,之後可能就不會再有做題之外的交集。
但是今天牧新對他說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話。
草稿本被推了回來,上面貼了張便利貼,工工整整寫着一排字:沒事的,你開心我就更開心。對了,少和其他人說話,他們不一定像我一樣。
許知霖默默撕下了這張便利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