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霖還要去醫院給許素潔送飯,牧新又連送帶塞地給他準備了飯盒。
狐朋狗友們在群聊轟炸,據說在聚餐。
但最近文思沂每天都會回來,牧新的行動暫時被嚴格控制住。
腿瘸,身邊沒個人,牧新隻能一個人待在飯間看電影。
是一部他擱置了很久才開始看的動畫電影。
電影中的主角一直在追逐夢想,一次意外事故,他結識了一個靈魂。
靈魂說它不知道什麼是生命的“火花”。
後來靈魂進入了他的身體,他則變成了一隻貓,一人一魂就暫時一起體驗起生活。
主角實現了夢想,卻并沒有想象中滿足。
再後來,他明白那個靈魂之前講過的生命的“火花”是什麼。
當你想要生活的那一刻,生命的火花就已經點亮。
慢慢看到結尾,牧新也在電影落幕的時候徹底睡過去。
車禍後的一個月他不做噩夢,不會夢到任何關于那天的痛。
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從來不會讓自己盯着一些痛苦。
但返校後,牧新晚上時常在夢裡看到各種各樣的許知霖。
或許也是電影的影響,他忽然覺得許知霖好像也是電影主角那種人。
許知霖一會兒摔進泥裡,一會兒站在高處。但無論那一條線,他最終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是夢。
但牧新仍然有一個荒謬的認知,這是個虛假卻矛盾得幾近于真實的夢。
比如許知霖絕對不可能因為炮灰一兩句話,轉而就做起了跟“男主”這個身份一點不符合的放棄行為。
他應該像原著裡面寫的,即使沉默不作聲,也一直沒放棄過任何東西。
“你說你,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有人在笑,有人指着他,不當回事。
許知霖在牧新的夢裡經曆了很多一生,他不像現在這樣“聽話”,甚至有點逆反。
慢慢地他也因這些行為支付了很多代價,可很多事情好像總是不如人願。
許知霖是芸芸衆生一員,沒逃過平庸,最終滿足于眼前。
牧新深知看到的東西是假的,但是那似乎比原本的結局給他的真實感更強。
猝然驚醒,第一眼看到的是微微發亮的投影待機畫面。
時間淩晨01點29分,他睡了兩個多小時。
屋内的空調溫度很合适,身上裹着的也是往常覺得最舒服的毯子,這會兒卻捂得背後一層汗。
樓下隐約有點聲響,不想被發現,牧新就輕手輕腳地動起來想去洗個澡。
然而沒一會兒門外就有了很輕的敲門聲。
明明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他熬夜也不是一次兩次,文思沂能把他怎麼樣?
但這會兒就是心驚肉跳,稍微動彈一點都不敢。
好一陣過去,牧新松了口氣。
文思沂幽幽的聲音卻貼着門一樣鑽進來:“你門縫漏光。”
“……”牧新認命地開門,“媽媽,我是睡一半醒了。”
文思沂看他一頭汗,語氣柔和,“不唠叨你,就是問問小許的事。你下午把他喊來了?”
剛醒,又因為不知道哪來的刺激感刺得腦子發懵的牧新想了一會兒,“對。”
文思沂立刻懊惱,“我以為他隻有上午來了,你下午有沒有好好招待人家?你爸那邊讓人去學校問過了,小許過得挺不容易的,你可不能使壞。”
“媽……”牧新哭笑不得,“您兒子我是反派嗎?”
看來自己的反派身份還是有一定科學依據的,親媽都有這個懷疑。
指不定自己沒覺醒的未來哪一天,他就開始搞霸淩了。
“也是,你能幹出什麼。”她伸手擦了牧新額角的汗,臉上的嫌棄一閃而過,“晚上那會兒我看他給我發消息,我就想,他下午應該也來了。我說給他算下午的工錢,他又沒要,怪不好的。”
那是因為下午大半時間都在探讨人生哲理啊……
牧新咳了聲,“他不要就算了吧,其實也沒什麼,我找個時間塞過去就是了。”
文思沂古怪地看着他,“新新,你好像在賄賂人。”
牧新腦子一團麻,心說這或許也算,畢竟目标是靠現在的行動感化男主。
“總之,我倆好着呢,不會出什麼事的。話說他和你說什麼來着?”
“你反應能力給睡沒了嗎?”
牧新就應着點頭。
文思沂說:“他讓我們可以多陪陪你。唉,寶寶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賣慘了啊?”
“我不是……”牧新不知道作何解釋。
他确實幻想過小時候更加幸福,但現在更多的是去理解。
更何況自己确實沒缺過什麼,人不能太貪。
文思沂依舊一副擠出眼淚的樣子,“沒什麼,我倆确實對你的愛太少了,改天就把你打包送去住宿。”
牧新沒反駁。
他提過,但是他爸說宿舍幾平米擠五六個人,睡不好是一回事,搞不好天天打架。
“好啦,其實他沒那麼說,但我覺得他應該有那個意思,他是個很實誠的孩子。我看他成績還不錯,一直這樣的話以後發展應該很好,你爸就想了個什麼聽着就根正苗紅的‘明日英才'扶持項目,重點幫扶這種有腦子沒錢的。我想着我直接去說有點像個詐騙怪阿姨,你記得問問,先睡覺。”
牧新指了指浴室。
文思沂揉着他腦袋給他推進去,“洗洗洗,下次空調别開那麼高,搞不好太幹流鼻血。”
浴室,牧新杵在鏡子面前好半天。
他覺得自己更多應該去思考文思沂說的事情,但一停下來,腦子裡全是許知霖。
很奇怪,明明預見的原著未來裡,許知霖再慘也沒讓自己變成一個惡劣地痞流氓。
他怎麼會蹲在小角落裡抽完一根煙,走出來拍拍衣擺,叫住路過的人,問:“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