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牧新百無聊賴敲着幾乎無聲的小木魚。
祝影來在強調某個公式,他打着哈切。
“這我記得,你上次給我講了。”
平靜說完,牧新忽然問:“你學多少了?是不是高中三年的都學完了現在已經輕松拿捏高考了?”
黑闆突然被敲了兩下,牧新一秒蔫掉,甚至不敢和祝影來的眼睛對視。
這個女人,初二的時候當了他們班主任,也教他們物理,快畢業的時候所有人都聲淚俱下舍不得。
她也感動,随後說會繼續帶高中理科重點班。
為此一個班不少都考到了這個學校,高一開學大半都是老相識。
半學期過去,感受了完全不同于初中那會兒的嚴厲,一群人稍微有點悔不當初。
許知霖估計是她現在最喜歡的學生,規規矩矩的,沒說話也沒開小差。
接着牧新看着規規矩矩的許知霖寫完手上的東西,又是草稿本推過來:不算,知道一些基礎的。
牧新就當他謙虛了,畢竟真要炫耀自己多厲害,這個時候就ooc了。
發現他沒在用那支鋼筆,牧新趕忙把墨水放桌上,“你用這個。”
[不好。]
牧新懵逼。
還在上課,他又不好動靜太大,也跟在那句話後面寫:寫作業不用,平時可以用,就當練字呗。
[……不是開小差嗎。]
牧新無聲讀了兩個“哈哈”。
最後憤憤繼續寫:算了,不帶壞你。
安安靜靜的間隙裡,他不去看許知霖,被本子撞擊的手也挪開了。
“牧新……”
他又心軟了。
牧新安慰自己,有點小少爺脾氣就别對着這個階段慘兮兮的主角發了,以後跟着雞犬升天了再爽也不遲。
[本來是覺得筆的使用壽命有限,所以不願意用。平時也不用鋼筆沒買過墨水,不知道什麼牌子合适。]
牧新不動聲色地假裝手滑把墨水瓶轉過去一點。
[但是好像更想直接問他要。]
牧新猛地一咳嗽。
“你……”想幹嘛?
這回動靜大了,為緩解尴尬牧新抱着杯子哐哐灌水,喝完對着祝影來歉意一笑。
許知霖默默給他遞紙,語氣還是淡淡的:“怎麼了?”
你問我?
牧新有一陣恍惚。
按說許知霖有這個想法,也說明了很簡單的道理,不過就是不排斥他,想要接近一點。
但牧新怎麼都覺得有點奇怪。
“你……還用嗎?”
“嗯,昨天沒墨了。”
牧新釋然。
原來是沒墨了,可能青春期自尊心強,不好意思問着他要吧。
算起來,許知霖要問的合适的牌子好像确實有點貴……
牧新盯着玻璃瓶看了會兒,随手推給他,“這個不好用,我改天換一種,你先用完吧。”
“好。”
[還找你要?]
牧新“嘶”一聲,吐槽他是真正的表裡不一。
嘴上牧新就簡簡單單“嗯”一聲,也算是回應他可能根本不需要回應的心聲。
牧新一開始就想着要“近距離産生美”,有一個增加互動的機會,自然要把握住。
大課間,今日天晴宜出操。
教室辦公室面對操場,關着門但廣播的聲音依舊震耳欲聾。
牧新老實地坐在祝影來旁邊,桌上擺着的是他的碎屏手機。
“牧新。”
牧新擡頭挺胸正襟危坐挺直腰闆,“祝老師,我檢讨。”
祝影來頭疼地揉了兩下眉心,“你身體現在怎麼樣?”
牧新在糾結,是假裝柔弱表示今天被差點出的車禍吓到了,還是拒絕她的關心表示自己的強健。
祝影來沒等,把他手機放他手裡,耐心說:“男孩子也不能太調皮,更何況也是快成年的人,不要什麼都拿來開玩笑。”
“你媽媽淩晨給我發消息——你别緊張,不是讓我特殊關照,你出了那種大事,老師本來也該照顧一下。她隻是說,希望我在學習方面能兼顧一下你們。但老師也知道你不是笨孩子,出了事現在一時間适應不了學校也正常。”
牧新有點尴尬說:“我媽她有點忙,老師您有什麼直接給我說就好。”
祝影來歎了聲,“這我也是知道的,他們那樣,都還能抽出時間正确教育孩子已經很不錯了。老師今天喊你來也不是責罰你帶手機,畢竟……”
牧新按了兩下手機,涼得透透的。
她被這情況弄得有點想笑,但作為老師還是嚴肅地咳兩聲,“還是想問一下,冷老師推薦你去參加的競賽,為什麼不去呢?”
牧新又愣又意外,“啊?我以為您是要對我進行敦敦教誨,原來是這個嗎?”
“别貧,老師認真在問。”
牧新摳着手,含糊道:“就,不合适呗。”
“李今樾是有那個經驗,明宇明歌是每次考試考出來的,我這都缺一個月課了,大腦一片空白啊。”
他也知道能補,但确實不想去。
相對沉默半天,牧新洩氣了,“祝老師,我不想學那些……”
“您知道的,我家裡做點生意,爸媽起點本身就很高,他們還是希望我以後至少能和他們一樣。”
“那就更——”
“我了解我的父母,他們同時也希望我選擇我想要的。”牧新笑得有點勉強。
在知道自己的人生劇本是炮灰後,他接受度其實并不像現在這樣好。
後來細想,既然連既定程序都可以試着推翻,其他本來就關于自己的情節也更可以。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牧新看到綠化帶内的銀杏樹在落葉。
他在陽台上撿起一片,轉過身恰好撞上許知霖。
“……你沒去出課間操啊?”
“我……有點事。”
[咋咋呼呼的,萬一惹到老師了怎麼辦。]
牧新很想強烈為自己抗議,最終也隻是無力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