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是不可能的,牧新沒有給許知霖拉他去醫院的機會。
晚自習一下,坐在靠走廊位置的牧新踩着鈴聲就跑了。
不然等人把自己當神經病送醫院?
雖然某種方面來說,當一個地方有人看透這個世界的本質的時候,那個人通常會被人認為是瘋子傻子,那大概……也叫天選之人。
牧新暫時還不想得到這種特殊待遇。
教室人漸漸少了。
明宇拉着個臉,長長歎了聲,轉頭問:“許知霖,你最近和他關系近,我覺得你很适合從另一方面來。”
“比如,心理療愈。”
許知霖無聲一咽,“……他,好像也沒有太嚴重吧。”
“那是現在啊。”項書淮敲着手,啧啧搖頭,不贊成道:“神經問題很嚴重的,以後萬一變傻了怎麼辦?”
許知霖這次擔憂起來了,至少現在牧新腦子還不能壞。
“不會。”頓了頓,他突然有些屈服,“我給他父母說一下。”
項書淮表情突然轉了一度,“你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他完全不給許知霖解釋的機會,直接瘋狂輸出:“不止我,就連陳易那種家裡和他有關系的,都沒到能随口就到他爸媽面前告狀的地步,你一口一個好熟練的樣子。”
“……沒告狀。”許知霖耐心解釋:“我在他家裡做活,他父母也算我上司。”
項書淮這麼一想,被忽悠過去了,“那也是,順帶照顧一下同學,正常正常。”
許知霖松了口氣。
“總之這樣下去真的不行,他肯定誤以為我們做了什麼,并且還不是小事,俗稱反派吧。現在還好,以後遲早得出事。”
許知霖這次贊同地點頭。
項書淮跨上書包,連連歎氣,“實在處理不了根源咱就身體力行好了,等牧新認清現實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他推了推一邊在睡覺的人,“走了走了,高考了。”
陳易一秒彈起來,“什麼,我沒——”
項書淮随口敷衍:“不知道啊,我大學都要畢業了你還在睡。”
看清現實,陳易揉了兩下眼睛,“我不想睡的啊,但是實在忍不住……”
項書淮無語,“刷幾道題就清醒了。”
“那我可能睡得更厲害了。”
兩個人邊走邊唠着,項書淮一聽就搖頭,忽然說:“你想想你喜歡的人啊,努努力以後和她上一個大學,不然你現在好意思追嗎?你不愧疚嗎?”
雖然項書淮并不知道他喜歡誰,但陳易的成績堪堪墊底,他們班上的話,随機一個都極有可能是一個哪哪都優秀的人。
陳易迷迷糊糊的,“有點難度,關鍵是人家也不給我回應,我難道還不明顯嗎。”
他忽地停下腳步,一下清醒了。
“項書淮你怎麼也有心機,我真的再也不要和你們當好哥們了!”
項書淮在原地撓着頭,他懵逼,“誰又有心機了?我連你喜歡誰都還不知道。”
一天天都在猜,但半天也什麼都不知道。
陳易“哼”了聲,“帥哥的事情你别打聽,你不還喜歡一個高三的學姐嗎。我是博愛衆生,花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
項書淮:“假裝不知道你是朵牡丹花……算了,我要回去刷題。”
身後趕上的明宇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陳易一身雞皮疙瘩,“明宇你下次再暗自蛐蛐我,我就要撕你五三了。”
這個是真不行,于是明宇恐慌地閉嘴。
許知霖走在最後一個仔細關了燈,沒打算跟上前面的人。
他想發個消息告訴牧新也不要等他,可以直接走,又突然反應過來,手機已經不知道為什麼發瘋,主動上交了。
搖兩下頭,他調整兩下書包走了。
晚自習結束後的學校冷冷清清,但稍微遠一點,前庭的黃色路燈一直照着,甚至還能看見大冬天晚上也要鍛煉的人。
許知霖以前不會仔細看學校這種地方,但牧新給他解釋了學校的鈴聲後,他莫名會開始注意。
畢竟也是曾經來過一次的地方,再來看看,總會發現不一樣。
慢悠悠地出了校門,還沒看清人,許知霖先聽到牧新的聲音:“你好慢啊。”
許知霖有那麼一點愧疚,其中包含在教室裡與一群牧新不讓交流的人讨論,如何讓牧新好起來什麼的。
“抱歉。”許知霖笑着,“下次會跟上。”
牧新撇着嘴。
“我也隻是在等車,所以順帶連着你一塊等而已……反正也無聊。”
誰讓他現在是好人,而許知霖是自己的幫扶對象呢。
牧新不計大人過,拍拍胸脯,“但反正,我原諒你了。”
上次報警烏龍的事情過後,牧新已不提倡走路搭公交,又一驚一乍地換回了司機接送。
上車前,他又強行把許知霖也推了進去。
覺得麻煩,他又說:“不然我們住校吧,每天往返好麻煩啊。”
想到許素潔,牧新又覺得不現實,“算了,你應該不能住校。”
畢竟主角這身份,估計找他麻煩的人一大堆。
一走,萬一就找上許素潔那個無依無靠的老太太了呢?
……雖然,牧新覺得許素潔似乎并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看上去她多的是力氣和手段。
[怎麼不繼續問了?]
牧新:……
誰來救救許知霖那崩出天際的人設?
總不能也是因為自己改變了他吧?
話說,真的有人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原本單純白璧無瑕的性格,變得惡趣味嗎……
牧新咳了兩下,幹脆就順他的意,“奶奶好像也可以照顧自己,要不你和她商量商量?”
許知霖眼神不明地看着他。
車内光線昏暗,牧新看到的,他像是發呆盯着一處,是那種平時算題的表情。
[原本是不想參與到别人的圈子,導緻任何人失去該有的東西。]
牧新總算理解他這些話了。
簡言之,許知霖很有主角意識,但是擔心自己的介入會改變小配角的命運。
果然是善良主角。
[可是我還想再嘗點甜頭。]
牧新幾乎是欣慰地說:“你不回答,我就當你同意了哦。”
許知霖其實沒必要擔憂。
他又不是純惡主角,他能做出什麼奪取别人氣運的事情嗎?
那必不能的。
許知霖轉過頭,眼睛裡不止閃爍着一點燈光倒影,好像還能看見模糊的人影。
牧新忽然有點控制不住嘴,就這麼盯着,“有沒有誰說過,你眼睛好像能看到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