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霖扭過頭，語氣停頓一瞬，好像剛才完全無事發生，問：“怎麼不走了？”

牧新糊裡糊塗地搖兩下頭，“沒有。”

走道光線昏暗，牧新怎麼看，許知霖似乎都沒有太在意說出的話。

可是牧新心癢癢，忍不住加快步子上前，忙着問：“你剛才是叫我嗎？”

“嗯？”許知霖微微歪着頭，不明所以，“叫什麼？”

牧新急，但是不可能問一句那個“星星”是不是叫的他，這樣顯得太不成熟了。

[星星，但是獨一無二的，隻有我叫過的吧。]

一瞬間，牧新大腦就像被灌了糖，腳上也黏，人不急了。

“我就當你承認了。”他笑着，毫不猶豫地收下了這個稱呼。

獨一無二算是殊榮，沒有人會不喜歡，而且怎麼看也确實是好事。

許知霖看他腳步都輕了不少，覺得自己或許也是被感染到了。

他跟上前，說：“星星，是嗎？”

“嗯哼。”牧新顧着開心，沒注意到許知霖一閃而過的笑，“很好啊，我喜歡這個。”

許知霖直接問：“你怎麼知道是叫你？”

牧新擠了下眼睛，嗔怪道：“那你是叫誰？至少目前，隻有我和你關系好是不是？嗯……秦桓先不算，他不在這。你要不是叫我，難不成你叫項書淮啊？”

“我給你彈《小星星》交換呀。唔……不過你要聽其他的也完全可以。”

牧新暗自搓手，想着有時間複健一下就好，他還不信就這麼全忘光了。

“我不懂。”許知霖說，“你随便彈就可以。”

牧新發覺自己的錯覺一天比一天大了，不然為什麼會覺得許知霖這句“我不懂”有點賣可憐的感覺。

許知霖忽然又問：“你還會給其他人彈嗎？”

“嗯？”

牧新仍是不可置信——許知霖都ooc到哪去了？他會委委屈屈問這個嗎？不該吧？

但牧新猶豫過後還是老實回答說：“給我老師和我爸媽彈過算嗎？”

“項書淮呢？”

“啊……沒有。”

“陳易呢？”

牧新麻木，表情僵硬，雖然仍然在微笑，“沒有，都沒有，項書淮沒有，陳易明宇也沒有，後面認識的任何人都沒有，滿意吧？”

許知霖猶豫了一會兒，持懷疑态度地點頭。

“……”天殺的誰來救救許知霖這完全崩壞的人設？

許知霖會幹這種事嗎？許知霖會腹黑嗎？

至少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怎麼都不應該吧！

[所以這種特權，我享受了，也不會影響到任何人吧？]

牧新一陣腦殼痛。

雖然他還是不清楚許知霖每天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問題，很多時候還透露着一股對他們敬而遠之的氣息。

牧新可不希望主角會變成一個自卑的人。

“這就是你的特權。”牧新說得很誠懇。

他是真的希望許知霖能聽進去，至少不要再總覺得自己不配拿這個，不配用那個。

牧新低頭緩了兩口氣，又說：“許知霖，你要相信，至少我是沒有一點别的心思的。”

黃澄澄的光下，路過的影子不時蓋過去，許知霖的面色一時間都不太看得清。

他擡起頭，好像積攢了很多話，最終卻隻是化為了一句“嗯”。

[可我好像有别的心思了。]

你做什麼能是錯的？

牧新可不可能把這句說出來，無腦溺愛不合适，适當鼓勵才是正确養孩子的方式。

“隻是你為什麼總在不開心呢？”牧新是真的無奈了。

即使有半個劇本，甚至還有犯規的讀心，他都讀不懂許知霖這個人。

甚至最開始，本來該和周圍所有人處于疏離狀态的許知霖，都沒抗拒過他的接觸。

回學校換位置那天，許知霖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當時牧新還處于初次認識到許知霖的主角身份的震驚中，絲毫沒意識到，許知霖當時看了自己好久。

他開口的時候聲音有點抖，又很平，如同排練過好幾遍，真說出來之後反而平淡了。

他就好像，一直在等這句話。

算了——牧新覺得自己怕是有點失心瘋，不然怎麼連這種想法都會蹦出來。

牧新拉住他衣角，想盡量讓自己的笑顯得更好一點，讓許知霖開心一點，“不過也沒事，你以後跟我混吧。”

許知霖蓦地低下頭，一隻手手背在嘴上短暫擦過。

“傻話。”

“那你怎麼看起來還挺開心的？”牧新有些許無語，“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整天就愛看我出洋相？”

就差直接問，你是不是整天都在蛐蛐我了。

明明上次還說要改，這主角一點也不遵循人設。

許知霖戰術性咳嗽，“沒有。”

[怎麼又被知道了……]

傻了吧，我會讀心。

牧新強行微笑，“我很信你的，許知霖。”

許知霖似乎産生了一丁點的負罪感。

牧新的任務勉強達成。

他回到家，發現又是黑漆漆一片。

文思沂說忙應該不是敷衍他的理由，過不久就是家裡搞的新品發布會。

牧新上次把許知霖的話給他們說了，沒一個人當回事，因為他爸“雷厲風行”。

結果他雷厲風行的爸今天留言：确實有問題，已落實預備整改。

“……”

牧新看着那公式化的語氣，再想想他爸私下裡的行為，把便利貼扔垃圾桶裡了。

卧室床頭放了個淘汰的舊手機，似乎是他幾年前不用的，牧新充了好久電才得以開機。

點進去看到許知霖頭像，牧新立刻去了琴房。

不一會兒手機響兩下。

[許知霖]：？

一看，牧新不小心拍了拍他。

牧新便把手機立在一邊，想了想，點擊視頻通話。

許知霖還是那個座機像素破手機，牧新估計他根本看不清這邊，隻能希望聲音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