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十分鐘前,黃濑還是喊住了司機,車子開回了景園外。
不等黃濑說什麼,姐姐滿臉笑意的僅是一句去吧,無需再說其他。黃濑不再猶豫轉身打開車門,匆匆的朝裡跑去。
巧合的是黃濑姐姐的舊房産是二幢,與竹取要調查的屋子相近,黃濑看見了打開的院門,想也沒想的就往裡進。
但等真的站到了門口,他又停住腳步,放心裡唾罵自己的沒骨氣。
人家擺明了不想搭理他,又這樣巴巴的湊上去,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個離不開她的蠢蛋嗎?
高中的時候,黃濑克制着沒有再與竹取說過話,就算是在比賽會館裡碰上也選擇避開。
他明明做的很好,可卻越來越不開心,因為縱使她的身邊少了他,也有無數的人,放不下的至始至終隻有他一個。
進門的心思忽然冷下,黃濑自嘲的一笑。
就這一會屋内傳出了竹取的聲音,她喊着誰在那邊,黃濑直覺裡面出了事情,下意識的推開了門。借着手電筒的光,他看見了某一團狀物撲向竹取芙,後面的所有動作都出于他的本能。
後背上的抓痕些微刺痛,黃濑最先關心的看向被他護住的人,确保竹取并沒有受傷。
也同樣看見了對方的一瞬失神,黃濑坐起身,故作無事的想擺出架子。竹取卻按住他的肩膀,反過來要去看他的後背,黃濑縱使想躲開也沒能拗過人。
雖然隻是淺表的抓傷,但難保不會有什麼寄生蟲和病毒,竹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她在剛剛那東西攻擊的時候,特意拿了手電筒去照,那是一隻長相怪異的貓咪。
甚至可以說是遭受過虐/待的貓咪,因此顯得身形可怖。
這或許會帶來什麼線索,竹取剛要往前走,手腕卻被攥住。她順勢看向又松手的黃濑,青年偏過頭,依舊是坐在地上。
“你在這裡等,很快就會來人了”竹取想了想将手電筒留下。
但黃濑并不是害怕一個人,而是——他咬了咬唇,還是伸手再次拉住了要走的竹取。
“你不是...怕這些東西嗎”,他是記得竹取害怕貓貓狗狗,更别提剛剛那個戒備心強的,極其容易再次做出攻擊行為。
想來這也是竹取沒能第一時間躲開的另一原因,因為面對的是她自己害怕的。
竹取微愣,說起來他們之間完全算是鬧掰,平和的這麼聊天實在久違。她露出了個笑容,不等說什麼門外又有人進門,這次是葉山,他在周圍一無所獲。
看見屋内的情況,此時坐在地上的黃濑手還拉着竹取的手腕,在葉山的視線下兩人都松開。
有了葉山,竹取準備再繼續,黃濑站起身。他本來就隻是被抓傷,剛剛的阻止是想着他也一起去,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他這個累贅了。
黃濑将手電筒塞回了竹取的手中,輕微的觸碰下感受到了對方的手心是涼的,為此黃濑多看了竹取芙幾眼。
而在思考的竹取并沒有意識到,她還記得貓咪逃竄的位置,是一處走廊。順着方向靠近一張巨大的畫幾乎張擴了整面牆壁,油畫的色彩過于濃豔,在手電筒的光下透出詭谲的紅光。
可以看出貓咪不是第一次做這個事情,它貼在牆邊用爪子不停的抓撓牆根,畫的底部密密麻麻遍布了爪印。
因為應激,弓着身體對外防禦。
三人都沒有上前,又過了一會竹取找的家庭醫生抵達,前後腳一起進門的還有葉山的同事,靠着專業人員将貓咪抓走。
至于為什麼期間貓咪一聲都沒有發出過,原是被毒啞了嗓子。
被抓進籠子裡的貓咪攻擊性加大,似乎是格外抗拒。避免它再次受傷,工作人員又換了個添了毛毯的貓窩。
室内的燈被打開,屋内的格局看得更清楚,黃濑在一樓處理傷口,竹取和葉山上了二樓,進入了各個房間。
屋子裡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竹取幾乎每個地方都找了過去。又翻看了平宮裕子的課本,可以看出少女的成績不錯,平時也喜歡畫畫。
竹取估計樓下走廊盡頭是平宮裕子自己畫的,她走到床邊,掀開了被子又翻了翻枕頭,無意的瞥見了一根頭發。
顯然不會是平宮的頭發長度,看上去更符合濱田仁的,思考裡竹取裝進了袋子,拿給檢驗科的同事。
河豚是平宮夫人自己定的,将傭人當日遣散也是平宮夫人說的,看起來案子并沒有什麼值得研究下去的。
“有聯系上當日報警的那個女傭嗎?”竹取問了句。
葉山走到走廊喊了個人,随後那位較年輕的警員滿是歉意的表示他們并沒有找到人,也就是說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痕迹。
沒找到?
竹取感受到了内裡的怪異,再怎麼看見了慘案,也不應該消失的這麼徹底,除非是裡頭還有故事。
她又翻出了女傭鈴木的口供,比對時間與屍檢報告的死亡時間,确實也都對得上。
既然警方都很難查出,竹取想着找源太郎——現下多了幫手她完全不吝啬使用手牌,但轉念又想京都或許赤司的手下會了解多一點。
一通電話後,竹取很放心的繼續整理案件。
在别墅并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反倒是黃濑的姐姐進了門,竹取本來還有的誤會在黃濑一聲姐的出口裡反應過來。
看見屋内的警察,明顯是沖着平宮家來,她斟酌着要不要說點什麼。
還是竹取觀察到,将人帶在一邊詢問,女人其實知道的也不多,雖說兩家是隔壁,但也鮮少交流。印象最深的便是平宮夫人是個特别溫柔的女性,當時事發她并沒有在家。
等事後了解到時,黃濑姐姐都有點不相信對方會做出這個事情。
“...但是,裕子那孩子小時候脾氣可不好,雖然我作為外人并不該指點别人家的孩子”
可能是被寵着長大的小孩,多少任性又驕縱,等到那件事情發生後,平宮裕子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在外人看來這都是正常的。
竹取看了眼時間,準備再去一趟濱田仁的家。看着客廳裡的黃濑,她的這份眼神被還在旁邊的黃濑姐姐捕捉,女人沒忍住的開口,“竹取小姐,我的弟弟真的很喜歡你呢”。
聞言竹取下意識要擺手,但她也不是個木頭,就黃濑那個行為是怎麼嘴硬都人盡皆知的。
大概是他們都成年了,竹取還記得高中的時候,他們兩隻要出現在一處都必須得隔着好幾個人,那個時候的黃濑的厭惡也是真實的。
準備出門,葉山卻帶來了一杯茶水,竹取看了眼,正好她也有些口渴的接下,但喝了才發現是感冒藥。
另一邊葉山其實也很糾葛,要不要說出這是黃濑那家夥叫他送來的,雖然他不知道那人是怎麼看出竹取快感冒的,跟未蔔先知似的。
但還是不說好了,他偷偷昧下。
看着竹取沒有回頭的身影,黃濑眸色漸漸暗淡。
她總能輕而易舉又毫無愧疚心的抽身離開,黃濑依舊記得高二的時候他在門外聽到的、竹取與桃井的談話。少女滿懷思春心的說着有了心儀的人,每個字都剜在了黃濑心頭。
就算是現在想起來,他也忍不住難過。
在他困囿于這段感情的時候,她已經要開始新的戀情了,這顯得他這樣一個,舊情難忘的人多麼可笑。
一直愛一個人真的有那麼難嗎?
黃濑想他是恨她的,太恨太恨了。怎麼會有人如她那般,所以他要報複她,讓她也感受到他經久被折磨的愛而不得。
這都是你欠我的…
警車上,駕駛位的葉山頻頻看向沉默的竹取,大概是他這個眼神過于熾熱,竹取拍了下對方的後腦勺,提醒他認真開車。
這下葉山堪堪安靜了一會,不過憋不住的用蚊蠅似的聲音詢問,“芙哥,你們怎麼分手的?”。
竹取卻沒有回答,她和黃濑的分手還是因為不合适。
大概是她的喜歡隻有半杯水,而黃濑的喜歡已然滿溢,這樣的感情過于不平等了。竹取芙很了解她自己,所以那是她深思熟練做出的選擇。
因為自己的手在黃濑的手中并不舒服,所以遲早她會松開的。既然如此,就不該耽誤他的時間與感情。
其實就算竹取不說,葉山也能猜出是竹取先提的,畢竟黃濑那愛慘了的樣子——和初中都少說隔了八九年,居然還能記得竹取的身體狀況,這不是喜歡又算什麼。
濱田仁的家較為偏僻,但因為别墅區也不是在市中心,故而兩地距離行車僅僅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