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常走的暗道,木闆下一塊鐵條焊的栅網,并沒上鎖。揭開之後是一溜整齊的樓梯,下面才是真正的寝室。暗道内氣味古怪難言,他們屏着氣向内探,一模一樣的大木床下邊也有一個,數十盞長明燈把地穴照得亮堂堂。床上也有蒲團,一個妙齡女尼在上面閉目打坐,娴靜虔誠,容光煥發。
王幼安冷冷盯着她看了一眼,從小李手中接過尖刀走了過去。
白赫蘭背着手又去看畫。小李趕緊跟上前來,看到王幼安尖刀一劈,“欻”地劃開了女尼楚楚動人的面孔!
女尼還是原來的打坐姿态沒有動,創口也沒流血。
這是個假人,内裡灌滿了蠟,外面也封了上好的蠟,恐怕隻有人皮這一層是真的。非常高超的制人偶技藝,燈光下幾可以假亂真。
遠遠地,聽見屋子那頭的白赫蘭說:“人是假的,這些收藏品可都是真的。”
二人過去,見到櫃格上、牆龛裡竟擺滿了奪人眼球的一件件東西!
!!
在上面偏殿裡尼姑聚居處,他們見到的“稀罕物”以春宮挂圖、畫冊、各色yin器、藥為主。而現在這個床下暗室裡,擺放的都是各式的男xing器物,且都是真貨。
這些展品有的幹癟、有的新鮮,風幹、腌制、浸藥、蠟封,各種保存技術。架上,罐裡,牆上,筐中,不知道有多少。
世上每一個男人,都有其精彩出衆的地方。但是這裡專收集這一種事物,并沒有見到其它的部分,這種行為已脫離變态的範疇,隻能解釋為“真正的愛好”。
讓看到它們的三個男人腳底往上竄涼氣。
唯一沒擺展示櫃的一面牆前,白赫蘭掀開了一扇門,舉着火把一照,下面是一眼枯井。
小李矯捷地躍上井口探看說:“下面很深,有數百尺,通着暗河,隻聽得到水聲,扔了個火炬還沒到底就滅了!”
三人出來時各個機關門都沒再合上,方便官差來查案。
施利昧的審訊也沒個結果,尼姑們隻說她們的師傅也就是庵主在閉關參禅。
王幼安不耐煩了:“算了,封門,報官,連同黑店。知道的線索都提供,不知道的讓他們自己查!咱們走。”
把客棧的掌櫃夥計也捆好,李祯去廚下做了點吃的,清水煮湯面攤雞蛋餅,給秀才倒了碗酒壓壓驚。
一碗酒下肚作用明顯。費玉不再消沉,擦亮桌子,鋪紙研墨筆走龍蛇,洋洋灑灑寫起狀子來。詳細闡述了在寶月庵見到尼姑們的樁樁件件犯罪事實,以及自己的被害遭遇。行文平鋪直叙,用詞簡樸大氣,不消一頓飯時間,長長一篇高水準的訴狀就出了爐。費玉署上自己的籍貫、功名以及大名。
在最後放下碗的施姑娘小飲了一盞茶順了順食後,一行人正式開拔。
費秀才隻顧書寫,水米未進,衆人無從勸說,幫他揣了幾個饅頭當幹糧。
馬蹄得得,費秀才坐在車轅上,望着絢美的春之田野發呆。李祯沒話找話開解他:“原來你表字國璋,不叫無邊啊!”
“學生早就做過自我介紹的。” 秀才還是蔫蔫的。
小李笑着說:“我忘了。剛見時你極力推薦你的話本讓我看,一直吹噓這是名家無邊聖手的最新力作,我還以為你就叫無邊呢。”
秀才這才笑了,卻是苦笑,似乎是對自己的嘲諷。
他抱拳行禮:“李兄,謝謝你去找我。”
又抱着拳環視一遭周圍,目光轉向車廂中靠躺着補眠的白赫蘭,騎馬相随的王幼安,以及早就看不到背影,蹽出三裡地外的施利昧方向,最後轉向身邊駕車的李祯深深一揖,誠懇地高聲道:“多謝兄弟們的救命之恩,玉!這廂有禮了!”
白赫蘭被他感情飽滿的洪亮聲音驚得眉間一跳,給他屁股上來了一腳。與此同時,王幼安的馬鞭在他後腦“啪!”地甩了一下,示意他安靜。
費玉縮了縮脖子,老實了。窩在李祯旁邊漸漸打起了瞌睡。
半晌午時進了縣城,直奔衙門。費玉上前擊了鳴冤鼓,待父母官上堂後,呈上自己的狀紙。
全堂震驚。
地面上的人長耳朵的都跑來了,有的想看那不知是倒黴還是走運的當事人,更多的是想聽他被禍禍的詳細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