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王幼安聽到外面的人提他了。
也不等回答,又來了一句:“回來背書。”
他沒加稱謂,但誰都知道這話是對施利昧說的。王幼安每寫一點東西就要讓她記牢,囑咐她以後默寫下來訂成冊子傳世。
“書名就叫《玄天真女娘娘心經》記住了嗎?”
“太難聽了!玄天仙女還行,娘娘二字去掉!”
“一個字也不許錯。是真女,不是仙女。” 你沒飛升。
王幼安看着她強調一遍,又垂下眼寫經義。
他握筆不對,書法也一般,但人是真養眼啊!
薄陽透過窗紗照着他,美得像是半透明的一個虛影。
這麼一個小可人兒,慣使的火符卻那樣霸道,電光火石間,一擊必殺!啧!啧!不得了。
施利昧心裡感慨:唉!一模一樣的兩張臉,我哥哥這般賞心悅目,姓白的那厮卻十分讨厭!
思及此她轉頭看了一圈,找人。
“圓盆兒,别走神,當心我哥哥拿棍兒抽你。”一個懶懶的聲音自裡間傳出,給人取新外号也是信口拈來。
施利昧抄起個鎮紙朝聲音來處精準擲去,王幼安擡手擋了一下,那塊石頭偏了點準頭,“咣!” 砸在太師椅的扶手上。
姓白的拿鼻子發了個氣聲,似乎在笑。
牲口!當着王幼安的面,施姑娘不敢罵出聲。
即使這樣,王某人這個護短偏心鬼竟還冷下臉了。把幾張紙往她面前一扔:“拿走看吧,在你去回龍觀之前,我都寫出來。”
“什麼意思?以後見不着了嗎?” 施利昧緊張了,立刻質問他。
“怎麼會?”
“能天天見面?”
“差不多吧。” 你和我抄的書天天見,我和你的《心經》也天天見。
施姑娘踏實了,她挾着文稿跳出門如一股旋風般卷出院子。李桢緊貼住門框往邊上避了避。
幾天前,王幼安還為施利昧的“早戀”擔憂,曾問過白赫蘭:“你說是不是诹光禅師有什麼不軌之舉,讓施利昧有了什麼想法?”
他這話槽點太多,白赫蘭決定層層剖析來一一反駁,啊不對,來說明。
“第一,胖丫頭行為反常不一定是想男人了,也許隻是因為她長大了,愛漂亮了。”
“第二,你是根據什麼來鎖定诹光的?無端質疑别人品行。诹光的年齡夠做胖丫頭的爹了,什麼沒見過?而且顯然是個有職業素養的人,怎會對一個小胖丫頭有不軌之舉?”
他說得很客觀,在施丫頭周圍這一大圈的男人中王幼安單單挑出诹光來針對也是有點怪哉,不能一見人家是和尚就往歪處想吧?
看王幼安的表情仍是不以為然,白赫蘭又講了最本質的一點。
“第三,因為别人的不軌之舉而自己産生想法的人很少,更多的是真心換真情。”
他說完就走了,也是忍着氣一句也不想多言。
王幼安揉了揉腦門,承認自己有點亂了方寸,主觀帶入了早年間的遭遇。
——那時候,我剛到石灰城落腳,送貨時惹上了人命案,他路過時幫我洗清了嫌疑,上來就拉我的手,剝我的衣袖……後來在天坑,又給我腿上留了好大一條傷口。不提這次,那時候蜘蛛網蒙着我,他不知道是我。……後來廢教堂約戰,他……再後來……一次比一次過分。好了,不想那些。
但诹光禅師又不是當年的白赫蘭,施丫頭更不是他王幼安。
“荒唐。”
師祖心思磊落,一心向道,不然也做不出那麼大的事業來。
也許她真的隻是忽然愛打扮了……
不對!剛在邊城見她時跟個土撥鼠一樣,看看現在,無緣無故變化不可能這麼大。
如果不是诹光。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