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不希望姜衢寒撞破黎震和莊柳的好事,楚晚甯叫住他,“将軍待會兒再進山吧。”
“為何?”他漆黑的眸中盡是對她話裡的不解。
楚晚甯低眸,也沒法好好将那倆人的事道出,畢竟也非光彩之事,說給他聽,無端隻會給自個增添尴尬。
索性,奪過他手中工具,卻驚覺自己竟擡不起那把錘子!
等等,好像忽略一件事。
姜衢寒這時辰拿着錘子進山作甚?
她蠢頓那會子間,姜衢寒一直蹙着眉凝視她,“公主有事不願說?亦或是山林内有什麼是臣不可見的。”
楚晚甯站在兩步遠内,望着他被光影點綴的輪廓,一時紅了耳尖,低眸細若蚊吟:“黎震和莊柳在裡邊幹事,你若不忙,先在這兒等一陣子,待他們完事你再進去。”
姜衢寒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泛紅的耳尖上,更是不解:“他們在裡邊,做什麼事?”
這種事哪好意思說,姜衢寒若是女子,尚且還能道幾句悄悄話,可偏偏他是男子…
她默然羞惱期間,正片山林也與她一般靜悄悄,唯有一條小河潺潺流水,魚兒歡快地遊來遊去,甚至躍出水面去叼岸邊的小花。
難得有幾分悠閑甯靜的格調,楚晚甯卻無心欣賞,隻顧着低頭,細語呢喃:“就是魚水之歡…”
姜衢寒原先還很淡然,畢竟想着兩大男人在山林裡除了砍柴伐木還能幹些什麼,可驟然聽完楚晚甯的答案,他不自覺地幻想了下黎震和莊柳互動的場面,刀削般的輪廓竟也跟着染上幾分薄紅。
說起來,他隻聽過手下讨論男女之事,對于斷袖之癖,真是聞所未聞。
“公主,你是否誤會了什麼。”
“不,我聽得真真切切的。”
正欲再說多兩句,二人驟然聽得一聲“你們在聊什麼”,緊接着就是沉重的腳步聲和拖東西的聲音傳出。
楚晚甯循聲望去,隔着雜草叢,莊柳高挑的身影在其間若隐若現。他一身粗布麻衣已濕透,發髻淩亂,幾縷青絲散亂耳邊,不知是熱還是忙得累,素來消瘦的臉多了點紅暈。
他手中拖着幾根粗繩子,繩子後方綁着輛木車,木車内裝有幾顆大石頭。
莊柳擡手抹了一把汗,望向姜衢寒時,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我說将軍,叫您幫我拿錘子來砸石塊,您倒好,杵在這兒跟楚姑娘聊得熱火朝天。”
他松開繩子,往二人靠近,待近些,忽聞他身上沾有蘆葦叢的水汽,楚晚甯耳尖剛褪去的紅暈又悄然爬了上來。
她已經無法直面對着莊柳,退一旁大樹下,摘片碩大的草葉扇風。
眼前姜衢寒對莊柳的調侃置若罔聞,隻将錘子遞給莊柳,而後才道:“多虧有你出手相助,這工程才能繼續下去。”
“将軍見外。”
姜衢寒原本想扯開話題,卻不想話題又被莊柳繞回來,他輕輕拍打着姜衢寒的胸膛,笑眯眯地小聲道:“将軍和楚姑娘暢聊時,别杵得跟木頭似的,多說多笑,這樣才籠絡住她的心。”
姜衢寒卻不急着回應他,垂下眼睑似乎在掂量他話的可行度。
調侃過後,莊柳拿了錘子又準備轉入山林,行至楚晚甯面前時,他腳步頓住,對上次在土地廟楚晚甯開口建議的事給予鄭重緻謝。
少了那份焦躁不安,莊柳看起來比先前可靠得多。
但一想到他和黎震在蘆葦叢裡…
楚晚甯耳尖又泛起薄紅,撇開目光落在姜衢寒臉上,朝他擠擠眼睛,趕緊撤退。
姜衢寒誤解了她的意思,竟張口叫住莊柳,冒昧問道:“你和黎震在山林裡做了什麼?”
莊柳折首,便見楚晚甯執着不明所以的求知欲,還緊張得咽了下口水,似乎對他二人的互動很感興趣。
他便道:“先前黎震發覺蘆葦叢有許多魚蝦,差我幫他制造鐵籠子套陷阱。這不,籠子才放下去不久,他便傷着了,不得已就叫我來搭把手把籠子拉上來。”
話音剛落,羞得楚晚甯隻想埋頭進草叢裡躲着,心裡特别惱。
她怎麼會誤會成這樣?明明隻是尋常的對話,卻因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硬生生想歪了去。
幸好沒到處亂說,否則這臉可真是丢大了。
正胡思亂想間,莊柳已經和姜衢寒道别,扛着錘子步入山林。不過,他才走出兩步又轉回腦袋對楚晚甯道了一句:“姑娘,下次跟蹤人的時候,記得藏好來。”
楚晚甯登時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如小醜般以無人知曉她跟蹤人,沒想到,原來他二人不僅知道,還看破不說破,故意演戲給她看呢。
此刻的楚晚甯一碰就碎,連自己出門要幹啥都忘了。
那車石頭,最後則由姜衢寒接手,從山林的另一條較為平坦順滑的山路拉回大院。
工程暫停了幾日,村民們眼巴巴地等着黎震和莊柳,見是楚晚甯和姜衢寒,雖不說不喜,倒也不厭,隻是面上無欣喜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