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存着心事,村民們幾乎未離開大院,仍舊站外邊等着,等到晌午,見黎震和莊柳未歸,就知今日也不能做活了,便留幾人和飛虎營的将士守着。
大抵過去一個多時辰,村頭的老大夫來大院給黎震換藥,黎震尚未歸,便擱下藥箱坐大院門前的矮凳等着。
這幾日過度燥熱,這會子風漸漸起了,卷着地上的枯葉打着旋兒到處飛。
楚晚甯倚着窗偷看姜衢寒搬下大石頭,微風拂面,好不惬意。
正當她在享受短暫的舒适時,忽聽得老大夫帶着幾分凝重的聲音從院外傳來:“這兩日恐怕會有一場大雨,相比前段日子的還要厲害些。”
她收住心思擡眼望向天際,烈日當空,雲層低垂,無風時着實悶得人透不過氣,即便有風,那風也是帶着些許炎熱的。
“這頂好的天,哪來大雨?”
“暴風雨前夕都這般,天越熱,雨越大。”老大夫望向院中,注視着楚晚甯,“姑娘,咱幾個鎮可有做防備?若無,趁這空擋,你得早些做安排,莫得風雨來了急急忙忙。”
楚晚甯頓了頓,略有所懷疑,可又想起上次老大夫說有雨下時是真有雨下,她也有些相信。
“大夫,您通知村民了嗎?”
老大夫歎聲:“那些家夥都以為老朽說胡話,這村裡,恐怕隻有你這丫頭願意相信老朽了。”
楚晚甯到底心軟,一聽便離了院子,前去通知村民們做好防禦措施。
大家夥不知為何要聽她的,見有人行動,便也跟着行動。
老大夫說接下來的這場雨會更猛烈,楚晚甯和姜衢寒商議,分别要去山塘那邊通知人緊急放水。
她去黑松鎮山塘。
姜衢寒則去蟠龍鎮。
臨走前,姜衢寒突然策馬前來攔住她,道一句令她想不明的話:“公主,并非人人都是好人,你自個要長點心,切記,遠離一切陌生男子。”
言罷,他策馬離去,留下她盯着他的背影莫名所以。
清水鎮的百姓聽聞楚晚甯放山塘水之事後,紛紛議論開來。
因前些日子雨勢那般浩大都未能将山塘儲滿,百姓認為她沒必要把水源放掉。
也有百姓堅信老大夫的話贊同她的做法,畢竟若雨勢更加猛烈,山塘可能撐不住,會引發洪流導緻黑松鎮被淹。
最後大家不好下定論,但說話做事不免多幾分謹慎,生怕如老大夫所說那般,這日子沒法過了。
随着楚晚甯返回黑松鎮,策馬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時與黎震和莊柳相遇,她開口也不談他二人私事,隻道一句做好防患措施,便騎馬回茅草院。
山塘改建成水庫刻不容緩,隻盼着父皇派來的錢糧能夠早些到,她也好着手準備。
回到家剛下馬,準備推開院門,楚晚甯便瞧見院門前的泥地上爬過一條黑色隊伍。
這隊伍稱得上‘千軍萬馬’,正井然有序地搬着食物朝前走着。
楚晚甯蹲那兒看了好一會兒,步步随着它們前進的方向挪去,挪到它們窩前,才驚覺它們選了個高處築巢。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想着螞蟻有它們自己的選擇,也就沒多管閑事。返回院門前,綁在門前木樁的黑馬莫名躁動不安,連平時裡最愛吃的青草也在馬蹄下變得稀碎。
她娥眉微蹙,站院外喊了幾聲“姜衢寒”,未見有人答,便知姜衢寒未歸。
她凝眸望向遠處陰沉的天際,想起蟠龍鎮地勢複雜,隐患較多,不禁擔心姜衢寒能否趕在大雨前回到梨花村。
她站在院外徘徊,目光時不時望向遠處的小道,馬兒似知曉她心思,踏着蹄子發出低低的嘶鳴。
她走近馬兒,伸手撫了撫黑色鬃毛,開口不知是安撫馬還是安撫自己,“别擔心,将軍去去就回。”
可話雖如此,她的心仍懸在喉嚨上,終是忍不住解開缰繩,騎上馬往蟠龍鎮去。
打楚晚甯前往蟠龍鎮,關于山體滑坡的流言從未停止。
蟠龍鎮有座盤龍山,山體陡峭,植被稀疏。
百花村依山而建,房屋錯落有緻。但盤龍山經過多次暴雨侵襲,岩石裸露,稀疏的植被支撐不住山泥堆積,隐隐有下滑的迹象。
為避免山體滑坡帶來的災害,楚晚甯中途改道,策馬疾馳,趕在山雨傾盆之前來到百花村,通知村民撤離。
村民們清楚楚晚甯的意思,但他們不信,他們世世代代住在百花村百年有餘,未曾聽說過什麼山體滑坡。
他們唯一的避險方式就是關緊門戶聽風聞雨,任由楚晚甯說破喉嚨也不願搬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