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一言不發各自吃着，氣氛一下子變得無比靜默，季雲川正覺得要是能就這樣安靜吃完這頓飯就走人就好了，隻是這念頭才剛起，對面林之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想必最近你也發現了老闆的不同尋常之處吧？”

隻是這個問題，讓季雲川有些迷惑不解。他快速轉動了一下腦子，試探性問了句：“您是指他最近天天來公司？”

“……”林之陽勾唇一笑，搖了搖頭。

季雲川于是再猜：“那就是大發善心給我們安排員工體檢？”

林之陽又搖頭不語。

季雲川抓了抓頭發，認真又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麼，但捉摸了一會兒，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心裡想到的那個答案，畢竟那個說出來後，萬一是自己的誤解，可能會讓對方覺得他是自我意識過剩了。

“想到什麼了？”林之陽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不妨說出來……”

季雲川咽了口唾沫，一咬牙道：“也許是我的錯覺，但老闆最近好像對楚時有些過于關注了……”

此話一出，林之陽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突然放下筷子，身體往前一傾：“那麼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呢？你覺得平時那個幾乎不和下屬接觸的大老闆為什麼會對你的朋友楚時那麼關注呢？說實話，你應該很清楚你的朋友，楚時這個人到底藏着些什麼吧。你應該知道，其實他那張臉其實好看得出奇吧，你見過哪個男人長得那麼勾人的嗎？而且，他平時故意把自己打扮得那麼粗糙的吧，就好像為了掩蓋什麼一樣，而且我最近還發現另外一個令人意外的地方，他的工作能力其實很強，好像把他安排在那個崗位有些屈才了，他其實很厲害對吧？你有發現嗎？”

聽一個男人這麼誇贊楚時，季雲川不由有些尴尬：“是嗎？我倒是沒發現呢，他平時一副擺爛的樣子，像是很厲害的那種人嗎？”

雖然這樣否認，但季雲川卻不得不承認，林之陽的這個發現是對的。

楚時的确不像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那樣平平無奇，反之，他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有刻意在控制不讓自己表現得太過突出，就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他明明長了一張堪稱完美的臉，偏偏要故意把劉海留長，每天還耷拉着劉海，穿衣服也不講究，經常連帽衛衣，走在路上還要故意把帽子套在頭上，很多時候，甚至會戴一副厚框眼鏡遮住那雙好看的眼睛。

而關于楚時的工作能力，季雲川也深有體會。

因為工位相鄰，所以季雲川更容易發現這些異樣，楚時雖然每次都拖着時間交工作任務，但實際上，他是故意為之，因為幾乎每天在辦公室的時候，楚時都在玩，就算是deadline的時候，也會從容不迫，而且很快就能做完交差。

而且在自己遇到難題的時候，楚時幾乎很快就能找到問題所在，并輕松化解。

所以季雲川很清楚，楚時平日裡一副擺爛的樣子，或許是有不能言說的緣由。

季雲川以為，公司上下隻有自己發現了這個，未成料到，林之陽這樣一個身居高位者也發現了這一點。

可是，作為朋友，季雲川不能暴露楚時想要隐藏自己外貌和能力這件事情，因為現在，他還不知道楚時這樣做的原因，擔心一旦暴露，會給楚時帶去不必要的麻煩，也擔心因為這樣和楚時之間産生嫌隙。

楚時是他孤身來到這個城市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他很珍惜這段相識于微末的友誼，便隻能裝糊塗：“不會吧，他就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職員，林特助您想多了。”

“……”看着季雲川拼命想要替楚時掩飾的模樣，林之陽瞬間看出來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也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因為從他的反應來看，他知道季雲川現在也不知道楚時那樣做的理由。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怪，但林之陽卻不嫌将氣氛變得更奇怪，于是話鋒一轉，問道：“你住的小區最近不消停吧，聽說發生了命案？”

季雲川一聽，登時一愣，心想：您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但這幾天新聞漫天飛，他也不能否認，隻能應道：“嗯，您也看到新聞了啊。”

“很難不看到才對。”林之陽突然神色肅然起來，語氣認真道：“雖然你的命還很長，但我還是想給你一個忠告——那個小區不幹淨了，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地方住？”

“不幹淨？”季雲川眨了眨眼，不解道，“什麼意思啊？”

面對天真如是的季雲川，林之陽凝神看着他，無比認真道：“字面意思……”

季雲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