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言重了,微臣實不敢當。”
“謝刺史客氣,隻是…宴席已過半,正事都說完了,我們單坐在這裡看這假山怪石的,也沒什麼趣味。”李握瑾将手中酒杯輕輕放下,眉眼之中露出一些玩趣的意思,
“這…是微臣考慮不周了。不過今日未備歌舞,不若改日請殿下去雲水樓聽曲如何?”聽到李握瑾的話,謝懷清心中一沉,早就聽聞這位九王殿下是個既愛江山又愛美人的,他王府中的歌舞樂妓每三個月都要換一次,但凡聽聞哪裡有容色傾城或技藝驚人的女子,必要弄到手。
不知道他今日葫蘆裡又賣得什麼藥,總不至于盯上了自己府内的什麼丫鬟婢女吧?
“謝刺史不必如此緊張,雲水樓中現下不過是些尋常的賣笑女子罷了,本王也無甚興緻。今日在座的都是謝刺史的同僚,親近之人。我聽聞謝刺史家中有個年方二九的女兒,疼惜地很,想來必是色藝無雙,不若請令愛出來,或歌或舞,都是一番趣味。”
此話一出,席中自是鴉雀無聲。衆人皆知謝刺史對他的這位千金極其疼愛,如何舍得讓女兒出來供他人賞樂。
謝懷清藏在袖中的拳頭緊握着,微微發抖,濃密胡須掩蓋下的嘴角也不可見地顫栗着。但面對的畢竟是九王殿下,且不說他的狼子野心朝野盡知,日後很有可能即位。單單他是皇帝兒子這一點就容不得自己忤逆,若是他在皇帝面前随便說上一句,就夠整個謝家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謝懷清也做不到谄媚,“殿下恕罪,小女驕縱,不曾習得歌舞技藝。又快到了出嫁的年紀,實在,實在不便于在殿下面前獻醜。”看着跪在下面的人,李握瑾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出嫁的年紀?京城之中誰不知道那世代功勳的安國侯府次子與江淮慶春城的謝家結了親事。謝懷清這麼說,一來是推辭,二來是想借着安國侯府來逼自己退步。
可他李握瑾從來就不是會因威脅而退步的,本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聽見謝懷清這麼說,這個謝绫他今日還是非見不可了!
“謝刺史這麼說那就是見外了,論親疏關系,我自小被養在皇後膝下,也該跟着十一弟喊安國侯一聲舅舅,那沐朔便也是我的表弟,既如此我不過也是想提前看看這個弟媳罷了。謝刺史該不會擔心,我奪人所愛吧?”這束着玉冠的人依舊穩坐高台,隻上半身微微前傾,淩厲的眸光便離台下跪着的人更近一些。
謝懷清手心後背的冷汗越冒越多,他知道謝绫的姿色氣質不足以讓李握瑾動心,可這陰鸷狠戾的九王殿下甯肯為了讓旁人稍稍有些不舒服而大費周章。好巧不巧,方才他口中的表弟韓沐朔正是與這位九王殿下不對付的。所以難保他會為了報複打擊安國侯府而使什麼陰謀手段,将謝绫置于萬劫不複的境地。可事已至此,謝懷清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困獸之鬥,自己越掙紮,觀看鬥獸的人就會越激動。
“來人!去請小姐過來……她早上還說自己不舒服,看看現在是否好些了”跪在地上的人起身超後頭吩咐道。
“是”仆人接着謝懷清的命令就趕緊跑到了謝绫的院子。
“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啊?”聽了消息之後的桃夭急得團團轉,關于這個九王,她多多少少有些耳聞。自家小姐待字閨中,眼看就要做新嫁娘了,去給别的男人表演歌舞助興,如何使得?
“莫慌,容我想想……”謝绫一顆心被驚地砰砰跳,連太陽穴都突突直跳。“不如我們裝病吧?就說是突然得了急症,連床都下不了了。”其實謝绫明白謝懷清也是這個意思,自己早上明明沒事兒,父親卻特意讓人來問自己是否好些了。便是暗示自己可以假借生病來躲過去。可稍一思索之後,謝绫就知道不行。
“不成!父親自然是推辭過的,可還是讓人來找我,必然是這位九王殿下不許推辭。平日裡父親對我百般寵愛,如今我怎麼能為了自己一時的臉面而将整個謝家置于危險的境地呢?”
“可…小姐你眼看着就要同韓公子成親了啊,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影響到你的婚事該如何是好?”桃夭所說也是實話,但凡高門顯貴哪兒有不注重臉面的。九王的名聲如何,他自己可以不在意。可深閨女子的名聲卻是千萬斤重,可以将她們高高舉起,也能将她們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必說了!我不會為了可笑的名聲而置謝家于不顧,沐朔哥哥也不會因為這樣可笑荒唐的事情而對我心生疑窦。桃夭,你去取那把劍來!”
“啊,小姐…使不得啊…這是滿門抄斬的罪名……”聽到劍,桃夭被吓得手腳發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