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姑娘珍重”出人意料地,黎十四沒多說什麼,隻留下這一句話後轉身便走。”等等,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他弄的?“
“你若是想徹底逃離,别的人,别的事,都不要在意。快走吧,不然…就走不了了。”黎十四雖沒回答她的話,但心裡自已了然。“多謝”她急匆匆收好東西,跨上馬背,急馳而去。是了,既已看見黎十四,想必黎錦也在不遠處。若此時不走,可真的是要逃不掉了。
看着她離開的黎十四從腰間摸出一顆黑色藥丸,含在了口中。朝着啟明星所在的位置磕了三個頭,“對不起妹妹,哥哥大概真的活不下去了,就要來尋你了”
他本也想活下去的,無論以何種面貌,以何種身份。因為這是妹妹死之前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那個總被他護着的小女孩卻在最後關頭擋在了他身前。他的小鈴铛最是怕疼了,可那次血浸滿了她的衣衫,她卻沒吭一句,還一直笑着,
“哥哥,活下去,答應我,活下去。”
他恸哭,他發瘋,他不知道為什麼父親犯下的錯誤要連累整個陸家。在不吃不喝三天後的瀕死之際,他腦子裡反反複複響起的隻有妹妹的這一句話,這句話刺痛着他身上的每一寸。于是他決定要活下去,為了活,他隻能隐姓埋名,一步一步成為九王爺李握瑾身邊的暗衛,隻有他敢保下這些身負重罪的人,并為己所用。隻是,現在,在看到像自己妹妹一般的華梨落時,他再難為了自己活下去而葬送掉她的鮮活,幫助李握瑾将她圈禁在金絲籠中,如木偶一樣供他盡歡取樂。
“人呢?”屋中燭火通明,坐于高位的人卻是陰測測的一張臉,他垂眸把弄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哒,哒,哒,刀尖一下又一下紮進去,這楠木桌面早已千瘡百孔,華貴不再。
這刀也正是刺傷他臉的那把。
“回禀九王爺,屬下無能,沒有找到華小姐。”
“啧,十四,你怎麼也學會騙人了。是沒找到,還是…不想帶她回來啊?”當!這次刀尖紮得很深,金燦燦的刀柄直直地立在桌子上,像是誰墳頭的墓碑。
“華姑娘她…不願回來。”
“她若是自個兒就回來了,還用得着你找了近十日嗎?”窗戶沒關嚴,一股風襲卷進來,吹滅了好幾根蠟燭,登時,李握瑾便整個落入黑暗中了。
“屬下無能。”
“你不是無能,捆的,綁的,迷藥,這些手段你從前都用過啊,忘了嗎?還是說…你也看上她了,所以不想讓她回來跟着我?”
“屬下萬死也不敢!”
“不敢?她為你求情好幾次,你從未動心?私下裡也說過幾次話,當我不知道嗎?可惜啊,梨兒沒瞧上你,不然你帶着這一臉傷過去,她那麼心軟善良的一個人,還是沒有跟你回來。可見,你是死是活在她心裡也沒那麼重要。”
“王爺明鑒,屬下蝼蟻一般怎敢與王爺相提并論,更是比不上王爺在華姑娘心中的分毫。”
“既如此,你說,她為什麼就是要跑,就是不願意乖乖待着本王身邊!?”嗖,閃着金光的利刃被飛出去,準确無誤地紮在他心口,
“…屬下愚鈍…實在不知…”殷紅的血從刀尖浸出來,又向四周暈開。但李握瑾力道掌握地很好,刀尖紮入他的皮肉,卻不會傷及他的心髒。
“那就跪在這裡想個明白吧,每隔一個時辰,将刀拔出來換一個地方紮,好讓你足夠清醒。”
“…王爺,求您饒命”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可是我費盡力氣保下來的罪奴,我可不想浪費”
“王爺…十四跟在您身邊七年了,您…能否念及我的一點點苦勞,寬恕我這一次。”
啊!李握瑾俯身将刀抽出又紮進去,這次終于沒忍住,黎十四喊出了聲。“陸廓,你也配跟我講苦勞?當日是你為了活下去,甘願留在我身邊當一個永不見天日的罪奴,這些年我已經施舍給你夠多了。現在沒帶回我的女人不說,還要跟我求寬恕?”
知道再無生機,陸廓咬碎了口中的毒藥,瞪大了一雙眼睛後便沒了氣息。
“廢物,廢物!!”
砰!
李握瑾憤怒地将陸廓踢開,他還殘留餘溫的身體撞到了一旁的書櫃,發出聲響。前來收屍的黎七抹掉他眼角的淚,費力将他的眼睛合上了。
“十四,你這是何苦。跟着九王爺不就求一個活嗎?”天色蒙蒙亮時,郊外河邊的小樹林裡多了一個新的土包,裡頭放着距家五百多裡的陸廓,但因為他依舊是朝廷通緝的罪犯,所以土包前豎着的木牌上隻寫了兩個字,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