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能當你師尊。”晁非握住齊金玉的右手,緩緩俯下身來,額頭抵在齊金玉手背上,“無論是林照,還是我,有何資格當你師尊?”
“你在說什……”
傳訊竹笛忽然快頻率地閃爍。
齊金玉打開傳訊,隻聽:“速來晁家。”
被盛南枝打斷後,晁非動蕩不安的情緒又藏了回去。
他極少在人前暴露自己的想法,揭開表面的平靜,聲嘶力竭地說自己平庸,用卑微來遮掩從見到祝君酌起未曾停息的嫉妒。
這不是師尊該說出的話。
而他,本也不該是師尊。
晁非沉靜不語。
齊金玉心知晁非還有牛角尖要鑽,先行叫來崔不教和蕭逢,一齊趕往中洲西境顧凜城。
顧凜城坐落于群山之間,晁家四圍更是荒蕪。
盛南枝和晁家之主晁穎聚在晁家門口,齊金玉才禦風趕到,落地的腳往後一退:“這陣仗是不是大了點?”
晁穎道:“此事倉促,還請晁峰主與魔尊速與我來。”
齊金玉腹诽:都說了魔尊還在流花宮。
齊金玉又腹诽:這麼急的?
晁穎領着兩人繞過拐角,疾行之下,衣袂微動。
她邊走邊道:“魔尊……”
齊金玉沒忍住:“晁家主,我是赤離峰的小弟子,也是您侄兒的徒弟,不是什麼魔尊了。”
晁穎立即改口:“齊公子可還記得晁滿?”
齊金玉笑道:“我若連滿滿姐都忘了,怕是黎……謝莊主要先追着我打了。”
遇事不決,先拿謝璆鳴說事。
晁穎端莊的臉上多了分真情實感的笑容:“滿滿能得齊公子幾位至交,也不虛行此生。”
她兩次提到晁滿,齊金玉問:“可是滿滿姐出事了?”
晁穎道:“此事的确與她有關,但她并未出事,等此事了,齊公子便去晁家茔看看她吧。”
她轉入偏僻之地:“滿滿說過,她曾與齊公子幾位同看過我家先祖所煉制的文影簿。”
聽晁穎提到文影簿,齊金玉不覺赧然了一瞬。
仙門記載中,扶風林齊世淵五峰主與晁家先祖晁宥豐功偉績、垂範百世。
唯獨晁滿從晁家扒出來的文影簿上,峰主自由不羁到腦子有病,晁宥近朱者赤成神經兮兮。
當初六人同看文影簿,歡聲笑語點評前輩大能也有如此不為人所知的一面。
如今卻隻有齊金玉一人被晁穎點明知道得太多,齊金玉獨自蜷起全部腳趾摳鞋底。
齊金玉尬笑:“啊哈哈哈是看過那麼一點,就一點,沒看太多。”
晁穎卻道:“先祖想來并不介意齊公子多看一些。”
很好,他又是特殊的那個。齊金玉問:“今日之事就是為了文影簿?”
晁穎道:“正是。滿滿離世前,将文影簿交付給我,稱文影簿末頁有一難以覺察更難以破解的印記。”
“看來,晁家主已解開印記。”
三人來到一處空地,晁穎一拂袖,地面浮起法陣,陣紋陡轉,自中心一分為二。
陣紋開,暗門現。
晁穎道:“兩百年了,借了盛姑娘、宋門主之力,今日終于破開最後一道封印。”
這幾人哪個不是俗務纏身?竟還願意為一本記錄了嬉笑怒罵的日錄費心至此。
但齊金玉更疑惑的是:“文影簿末頁和我有關?”
晁穎道:“他想見你。”
齊金玉要說話的嘴一抽:……一本書要見他?
他問:“也想見我師尊?”
一路上不言不語的晁非神色一凜。
晁穎道:“是。”
齊金玉疑惑:“我師尊也沒看過文影簿啊。”
晁穎打開暗門:“二位進入便知。”
門内很暗,站在門口,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樣子。
可齊金玉并不覺得危險,不僅是因為這裡是晁家的地盤,他從裡面感覺到了與師尊相似的溫暖。
那是太陽精火微弱的氣息。
齊金玉望了眼晁非。
晁非颔首。
齊金玉又轉向晁穎:“晁家主不進去?”
晁穎道:“他想單獨見二位。”
齊金玉與晁非一同走入門中。
倏爾,火光大作,迎面襲來。
齊金玉順勢要操控長鴉,卻見紅衣翩跹,晁非擋在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