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種了。”牆角花苗歪七扭八,像一堆雜草,齊青蘭是雜草頭頭,蔫巴巴杵在地上,“等我回來再種。”
晁滿看了看太陽的位置:“這就要出發?”
齊青蘭道:“我去問門主怎麼種花。”
黎歌:“你怎麼不問我?”
齊青蘭生氣:“你就會敷衍我。”
晁滿笑道:“宋門主會不會敷衍你我不知道,但一定罵你。”
齊青蘭蔫頭巴腦:“你們都欺負人。”
晁滿和黎歌笑得更厲害了。
等笑夠了,晁滿良心發現,把黎歌踹去教齊青蘭。
于是,日暮時分,晁滿獲得了兩隻泥猴。
晁滿頭疼:“你倆是去鑽地道了嗎?”
泥猴黎歌說:“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從來沒這麼髒過。”
泥猴齊青蘭說:“滿滿姐,黎歌教得一點也不好,還沒時方好。”
但終究是種好了。
除去齊青蘭鏟死了太多蟲子,召來群蟲憤怒;
除去齊青蘭差點動用靈力炸死群蟲,順便炸開土坑;
除去黎歌攔住齊青蘭,卻被齊青蘭一鏟子鏟開靈力保護層,淋了一身泥渣;
種花還算順利……
黎歌:“順利個……”過琴居風雅的底色讓他沒罵出口。
齊青蘭無辜:“反正種好了。”
晁滿揉太陽穴:“嗯,種好了,下次叫時方一起來種。”
齊青蘭開心道:“時方也可以來?”
“為什麼不能來?”晁滿脫口而出,放下揉太陽穴的手,“……算了,他跟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小混蛋不一樣。”
小混蛋龇着牙,心裡很清楚,晁滿并沒有那麼想再見到他們,黎歌也是。
可就算不想,見到了還是很開心,就像見到齊青蘭時,晁滿有些激動。
不開心的,也許是齊青蘭也說不定。
齊青蘭說:“我真得走了,馬上回來。”
天色已暗,但遠沒到“明天”,距離宋青雨約定的時間還早。
他隻是過慣了慢騰騰浪費時間的日子,早早出發,在路上揮霍無法安睡的夜晚。
等露水凝結在草葉尖尖,齊青蘭走到了扶風林山腳。
宋青雨已經在等他。
“就你一個?”齊青蘭問。
“祝君酌閉關了。”宋青雨答。
謝微吟隕落、明淵下落不明,當年拿過銀珠響環的人,隻剩下齊青蘭和宋青雨。
但是——
齊青蘭算了算時間:“我記得小酒從卿師叔飛升後就閉關了,到現在都沒聽過他出關的消息。”
“閉死關,不到元嬰,絕不出關。”
“有必要這麼狠?”
宋青雨睨他:“你把卿良和尚情打飛升了,祝君酌再不努力點,怎麼接任峰主的位置?”
齊青蘭不服:“他倆飛升怎麼還成我的錯了?怎麼就沒人心疼一下我,我被劫雷劈得死去活來的!”他抗議完又抱怨,“秋素峰怎麼回事啊?那麼大一擔子,就壓那麼小一孩子身上。”
宋青雨道:“祝君酌年紀不小了,也就你一直當他是小孩。”
“一百歲都沒到,夠小了。”
扶風林曆史上從未有過兩位數年齡的峰主。
一百歲都沒到的年紀,許多修士還在師尊的庇護之下。
宋青雨道:“卿良的師尊已回扶風林,秋素峰的事不至于都壓他身上。齊青蘭,你該明白點事了,祝君酌閉死關,還為了什麼?”
齊青蘭扯了扯嘴角:“還能為了什麼?”
“還為了和你之間的差距。”宋青雨道,“齊青蘭,祝君酌想跟上你。”
齊青蘭心底不是滋味。
宋青雨又道:“我叫他放棄,他說不通的。就像你,也說不通的。你倆果然是師兄弟。”
就補魂絲這件事,宋青雨勸說過很多次。
林照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林照甯可飛灰湮滅的是他。
你死了,林照一定恨你。
……
沒有一句能勸阻齊青蘭。
等宋青雨再度找到齊青蘭時,齊青蘭奄奄一息。
他以為齊青蘭會死在當天,但齊青蘭爬了起來,屏着一口未散的氣,将林照送入輪回井。
可這口氣,也快散了。
宋青雨看着齊青蘭的魂魄潰散情況,收斂了所有冷嘲熱諷,隻道:“走吧,去天道宗。”
齊青蘭已記住了天道宗所在的山頭,無需任何指引,便将宋青雨帶了過去。
他給宋青雨套上原初魔氣的屏障,踏入上古靈氣彌漫的山林。
白霧布滿山間,分不清東西南北,齊青蘭伸展開長鴉。
細長的影子流竄入山中每一個角落,隻聽齊青蘭一聲令下,琉璃碎裂般的聲響此起彼伏。
護守山頭的陣法破了,山霧褪去,簡陋的小屋出現在二人眼前。
辘辘聲起,有一個坐着輪椅的身影,向二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