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捆黎歌,齊金玉得心應手。
長鴉把黎歌捆成蠶蛹,止水符的光從黎歌的頭亮到黎歌的腳。
黎歌:“……”
齊金玉寫完最後一筆符文,拍拍手:“你怎麼來了?”
黎歌:“……”
齊金玉:“你再不說話,我把你倒吊起來。”
灰袍人深吸一口氣,幹裂的嘴唇稍有些顫抖:“你真的很讨人厭。”
“讨厭我的人不計其數。”齊金玉十足誠懇,“但你要是讨厭我,我應該會挺傷心的。”
黎歌吸進去的氣又歎了出來。
“前些時日,你、小酒,還有晁峰主在做什麼?”
齊金玉了然:“你都看到了吧,我們在找原初魔修的印記。”
黎歌點頭。
齊金玉又道:“你希望我們早點注意到這些?”
黎歌遲疑了一小會兒,又點頭。
齊金玉拽了把鎖鍊,把黎歌拽得一個趔趄:“你幹嘛不跟我們說?”
鎖鍊一通亂響,等安靜了,黎歌道:“我會害了你們。”
“你要怎麼害我?”齊金玉在黎歌的緘默中,再度開口,“你不說,那我猜。”
黎歌不吭聲,齊金玉便當他默認。
黎歌身負原初魔氣,修為不夠的修士若靠近他,都可能引起魂魄暴動,他現在說的“會害了你們”一定比這更嚴重。
齊金玉思忖道:“你體内有積怨血池,血池内的原初魔修之首還沒有消失。”
黎歌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點頭。
沒有異狀發生。
齊金玉再道:“你說出某些事,他就會出現。”他指尖敲着鎖鍊,“比如……身份?名字?又或者暗日之地、積怨血池之類的?”
黎歌又點頭。
“可以用代稱嗎?”
“沒試過,也不敢試。”黎歌道。
也是,萬一不小心引出那家夥,死幾個修士都算輕的。
齊金玉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他如果出現,會引發比殺人更不可控的事?”
黎歌嘴角下壓,他用了很大力氣才穩定住情緒:“對。”
比殺人更恐怖——
“操控?附身?”齊金玉有了考量,“還是奪舍?”
黎歌劇烈地顫抖起來。
齊金玉懂了:“比如岑居主。”
黎歌壓抑至極,依舊發出一聲悲鳴。
齊金玉的猜測完全正确。
良久,黎歌平靜下來:“小草,你變聰明了。”
齊金玉不滿:“我隻是不喜歡讀書。”
黎歌輕微揚起的嘴角不見喜悅。
齊金玉倒更希望他能諷刺自己一句。
這樣安靜,豈不顯得隻有他一個人被留在鐘靈殿裡,毫無成長?
他默默歎了口氣:“黎歌,和我說說吧。”
“你明知道……”
“我知道。”齊金玉正色,“但有些事你可能沒聽過,我在血池裡見過原初魔修之首,他想奪我的舍,但我赢了他。”
“什……”
齊金玉不理會黎歌的驚呼:“死氣、怨氣、魔氣,乃至毒蠱、詛咒、召邪,在人間界,沒有什麼東西能奈何得了我。黎歌,原初魔修之首不是我對手。”
黎歌有了絲動搖。
“如果這還不夠——”
長鴉圈出水鏡,強制聯系上宋青雨。
宋青雨:“……”
宋青雨看到長鴉,破口大罵的前兆已經出現,再看黎歌也在,他吸了很大一氣,牙齒咬得嘎吱作響:“你又有什麼事?”
齊金玉很有禮貌:“門主好啊。”
宋青雨額角青筋跳了跳:“我不好。”
“好的。”齊金玉一點都不羞愧,“那天地五靈印和太陽精火好了嗎?”
宋青雨:“太陽精火不該問你師尊?”
齊金玉睜大他真誠的眼睛:“打擾到師尊多不好啊。”
“就可以打擾我了?”宋青雨額角似乎多了條青筋,他自我疏導,“算了算了,太陽精火的煉取不容幹擾……”
忽而,敲門聲起。
宋青雨手忙腳亂,脫了外袍就包住長鴉。
齊金玉看到一片黑暗,配合着閉嘴。
不多時,水鏡又亮,被提到的人竟站在宋青雨身側。
齊金玉驚喜:“師尊!”
晁非觸摸水鏡,引得齊金玉這一側的鏡面也泛起漣漪。
漣漪卷出一小朵火焰作的花,比之長鴉中的太陽精火更加不遜。
這是隻有林照、也隻有晁非可以駕馭的太陽精火。
“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晁非眼睑半垂,“我也沒事。”
“咚!”
極重的心跳聲咋在齊金玉耳邊,齊金玉這才發現,自晁非出現後,心跳亂了調。
直到晁非說他無事,心髒的跳動才漸漸平緩下來。
他有心和師尊再嬌氣兩句,宋青雨冷氣亂飛,恨不得順着長鴉紮過來。
齊金玉立馬正經:“門主,太陽精火都提煉出來了,天地五靈印是不是也可以……”
宋青雨:“盛南枝布置了傳送陣,祝君酌他們随時能傳送到五行方位。剩下就看你有多少能耐了。”
他沒有避着黎歌。
齊金眉眼舒展,看向被鎖鍊綁得一動不動的人:“黎歌,我們做了很多能做的事。”
黎歌張了張嘴,許久道:“嗯。”
宋青雨升起不好的預感:“你想做什麼?”
齊金玉咧開嘴,笑得有一絲絲讨好:“門主,早打晚打都要打的。”
在陰陽轉鬥印完成前,群仙盟必然要先行攻打過去。
可這話從齊金玉嘴裡說出來,宋青雨不好的預感越發濃烈。
“要不——”齊金玉提建議,“您準備準備?指不定、有可能、搞不巧……今天也不是不行……的吧?”
宋青雨臉上刻滿罵人的話。
齊金玉搶占先機:“門主,你也想問問黎歌,過琴居發生何事吧?”
宋青雨被罵人的話噎住。
齊金玉道:“請您準備好天地五靈印以防不測。”
“這有關系?”
“有。”齊金玉斬釘截鐵,“還有,為了您的安全,您先别聽黎歌說話,等我了解完前因後果,再轉告給您。”
不等宋青雨反應,齊金玉切斷聯系,水鏡裡宋青雨暴怒的表情緩緩消散。
齊金玉問:“現在可以講了?”
黎歌也問:“你肯定不會被奪舍?”
“我保證。”
“好,我告訴你,但你要是出事。”
齊金玉松開長鴉:“我拉上你一起死。”
黎歌嘴角的弧度痛快了不少:“一言為定。”
*
晁滿死後,黎歌去了暗日之地,在暗日之地找到了晁滿的氣息。
暗日之地很冷,冷得黎歌無法動彈。
他的雙腳像被冰封在洞窟内,偏有一股炙熱蒸發着他的理智。
“想救她嗎?”
空無一人的洞窟裡,有人問他。
“你應該救她。”
“是仙門害了她。”
“去屠了仙門,為她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