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林上,慘叫破空。
“我錯了我錯了!要打回屋打好不好……嗷!本魔尊要不要面子的啊——嗷!”
身着紅色弟子服的身影上蹿下跳,緊跟其後的黑衣人揚着玉弓也不射箭,隻像趕馬一樣胡抽一氣。
宋青雨冷笑連連:“既然是魔尊了,那就更不能放過,受死吧你。”
前任魔尊齊金玉跑路技能一流,卷起的狂風險些吹塌扶風林上千年不倒的翠竹,他一路炫着走位風騷的禦風技能,不忘大喊:“師尊!師尊!你徒弟快死了,真要死了,離死不遠了,救命啊救命啊!”
晁非跟在邊上,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宋青雨瞪他一眼:“你敢幫他?你信不信我把你劍主直接挂扶風林大門口的柱子上!”
晁非退後一步,眼觀鼻鼻觀心,一時的退卻,換來再也跟不上追逐打鬧二人組。
等齊金玉好不容易落了地,鼻青臉腫捂着被抽痛的屁股,一龇牙就倒抽一口冷氣。
晁非伸出雙手,虛虛捧着齊金玉的臉左看右看。
“放心,沒打成殘廢。”宋青雨撣掉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也就醜兩天,省得他天天出門招蜂引蝶,也好讓晁峰主放心不是?”
晁非沒敢吱聲,點出些許靈氣,替齊金玉左臉消了腫。
宋青雨啧道:“你就慣着他吧。”
齊金玉哼哼唧唧,頂着張醜臉扮可憐。
他倒是能馬上解決這一身青腫,但宋青雨肯定會接着抽他,沒人權的小弟子隻好默默受了。
反正宋青雨被他氣得半死不活的時候更多。
宋青雨聽不到齊金玉的心理活動,等氣理順了,揮揮手:“你們走吧,别在我眼前礙事。晁非,你今天也别幹别的了,把你的醜徒弟看好,别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這是給晁非批了一整天的假。
齊金玉勾了勾晁非的手,晁非抿出一絲微笑:“多謝門主。”
*
離開扶風林前,齊金玉小聲抱怨:“我都收着勁兒由着他打了,還罵我?還罵我!”
晁非替他一點點修好青青紫紫的地方。
被混入大量太陽精火後,他的靈力變得十足爆裂,稍微放松些許,齊金玉的額發被燒焦一縷。
想要馴化到林照那個程度,八成還要個七八百年。
晁非千難萬險處理完畢,松了一口氣:“你也别總是折騰門主了。”
齊金玉瞪大雙眼,頗為受傷:“你幫哪一邊的啊!”
他氣沖沖往前頭,被晁非拉住小臂帶了回來。
齊金玉氣得鼓鼓囊囊,決定一炷香内不理師尊。
晁非道:“今日我陪你。你要去哪?”
齊金玉那炷香頃刻就燃盡了,挽上晁非臂彎:“肅秋山莊,走不走?”
要說肅秋山莊,齊金玉自鎮壓陰陽轉鬥印後已拜訪好幾輪。
可謝大莊主家大業大、日理萬機,同宋青雨一般神龍見首不見尾,隻有他們叫齊金玉随叫随到的份,沒有齊金玉喊他們随找随在的理。
齊金玉蹲了好幾回沒蹲到人,今天也沒抱多大希望。
不過,越是不惦記什麼,越是能成什麼。
肅秋山莊黃葉遍地,灑掃弟子手執掃帚,各自忙碌。
守門弟子見是齊金玉來了,腰杆挺得更直,神情肅穆指路:莊主正在校場。
齊金玉心裡搓手,暗道總算逮着這位大忙人了,面上闆着臉,颔首以應,跨入高高的門檻,一走遠,便繃不住道:“師尊,我是不是特出名?是不是特威風?”
晁非忍俊不禁:“是,沒人比你厲害。”
齊金玉便高高擡起下巴,趾高氣昂地踏步前行。
可才走到校場附近,炸開的灰飛糊了他一臉。
齊金玉:“……”
他抹了把臉:“誰家山莊裡埋火藥的!”
沒人理他。
不遠處,謝璆鳴着一襲華貴莊主服,端然立于校場中央,他手中捧着書卷,側首與圍着他的幾名弟子輕聲細語,不多時便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連飛揚的塵土都舍不得弄髒他分毫。
齊金玉:“……”好氣。
他怨氣過重,引起謝璆鳴注意。
謝璆鳴收好書卷,又笑着同弟子們說了兩句,朝齊金玉款款走來,與晁非互相見禮。
“聽弟子說,你來找了我幾次。”謝璆鳴道。
齊金玉“嘁”了一聲:“都知道了,也不主動來找我。”
謝璆鳴見了齊金玉便原形畢露,不顧形象地翻白眼:“你以為都像你一樣閑人一個,我才得了空,弟子教不教?賬本看不看?”
“是是是,你最忙。”齊金玉敷衍道,“忙死你算了,滿滿姐最後一面都沒去見。”
謝璆鳴聳了聳肩:“我差得可不止她一個。”
一個個都在他聽不到、看不到、觸摸不到的地方悄然離開,就連曾經和他嬉笑打鬧的齊小草,死在哪一天、死在哪個地方,也是在群仙盟公開的文書中,匆匆瞥到。
齊金玉有些理虧,咕咕哝哝着轉開話題:“那個……你忙着教什麼呢?”他瞄了眼書卷,依稀記得時方也教他背過,被看不懂的文字支配的恐怖記憶湧了上來,他打了個冷戰,“你在教他們怎麼把避雷陣畫成聚雷陣嗎?”
謝璆鳴暴脾氣就起來了:“你非得提這茬是吧!”
“我那是擔心你們山莊百年陣法傳承毀于一旦!”
兩個能呼風喚雨、劈山倒海的大能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
晁非輕咳:“謝莊主,此處仍有山莊弟子經過。”
謝大莊主瞬間溫柔大方,齊小弟子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謝璆鳴道:“二位此來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