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景不知道南雁舟要去超市做什麼。
房子裡該有的東西他都準備過了,就連衛生巾這些,他都買了兩箱放在南雁舟的卧室裡。
到超市才知道,南雁舟要買菜給他做飯。
陸天景推着購物車,看着南雁舟在前面的貨架上挑挑選選的。
他驚訝于南雁舟竟然能在同一堆茄子裡分出哪個是昨天到的,哪個是今天剛到的。
明明這些都長得一樣。
這是陸天景第一次來到超市,他平時從來不親自來這種地方。
而且郊區的超市不比市區,占地面積小,攤位少,但人卻很多,有時候稍不留神,他就不知道南雁舟跑去哪裡了。
為了兩根便宜四毛錢的胡蘿蔔,他跟着南雁舟從這個超市跑到對面的另一家小超市。
南雁舟清點了下,發現東西都買全了。
陸天景拎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跟在南雁舟身後,聽她講剛才門口搶雞蛋的那個老太太穿着一件和外婆一樣的衣服。
她講話的時候,眼睛彎彎的,走路很輕快,夕陽灑在她身上,照着她格外好看。
陸天景聽着她講話,不自覺笑了起來。
他想到自己剛剛在做什麼事就覺得好笑。
原來自己居然會為了四毛錢多走四百米的路。
但他看着南雁舟,突然覺得這四毛錢太值了。
陸天景難得見南雁舟笑得這麼開心。
走到車旁邊時,陸天景聽到南雁舟的手機響了。
南雁舟現在正在興頭上,興高采烈地說:“不會是外婆來電話了吧?!”
陸天景聽南雁舟剛才說了一路。
她的外婆叫南桃花,因為外婆最喜歡桃花。
南雁舟看到手機上赫然顯示着“阿渡”兩個字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了下去。
車内很安靜,陸天景把這通電話的内容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南雁舟會彈鋼琴。
他還是頭一次知道這件事。
南雁舟有些煩躁地挂掉電話,但她并沒有将這些情緒表現出來。
她悄悄看了眼陸天景,想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試探性地解釋:“是我大學同學,學校過段時間要開畢業晚會,他們那邊缺一個鋼琴伴奏……”
南雁舟最後的聲音已經要被自己吞掉了。
陸天景跟沒聽見她說那一堆一樣,隻關心地問道:“男的?”
南雁舟抿了下唇,她就知道陸天景會生氣。
“是。”
“我們是一個高中的,他也是黎城的。”
就算知道這句話會讓陸天景更加吃醋,南雁舟覺得還是提前解釋清楚比較好。
萬一哪天被陸天景發現江渡跟她表白過,陸天景這個醋壇子還不得炸翻了。
但南雁舟始終認為,她和江渡的關系簡直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嗯。”
陸天景的回答越是簡短,南雁舟的心越是提着不敢放下。
可自己越是這樣緊張,倒像是真的有什麼見得不人的事情一樣。
南雁舟索性不說話了。
陸天景也不說話。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路。
回到别墅後,南雁舟還是按照之前跟他說好的去廚房做飯。
陸天景見她進了廚房,本來想跟上去一起,但走了一步又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他的房間在二樓,露天陽台上的桌子上還放着昨天未點燃完的雪茄。
陸天景走過去看了眼,強忍的怒氣再也無法遏制住。
雪茄被他握緊,緊到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阿渡”這兩個字最近不止一次地出現在她的手機上。
陸天景調查一個人很容易,但他本來不想這麼做。
可今天南雁舟說自己和他是高中認識的,他就越來越想去查一下這個人了。
-
南雁舟炒了三個菜:紅燒茄子、魚香肉絲和麻辣豆腐,還有一碗雞蛋紫菜湯。
都是些日常的不能再日常的菜。
她把菜都端到餐廳後,發現陸天景不知道去哪兒了。
南雁舟把一樓都轉遍了,還是沒有找到陸天景。
她喊了幾聲,聽到陸天景的聲音,才發現他在二樓。
南雁舟記得,她自己的卧室在一樓,陸天景的卧室在二樓。
“吃飯了!”
南雁舟沖他喊,喊得格外大聲。
不知道是真怕他聽不到,還是趁機發洩自己的不滿。
她自己也憋着一股氣。
“好。”陸天景也喊了一聲。
但沒南雁舟的聲音大,也沒南雁舟喊得怒氣那麼明顯,倒像是随口應答了一句。
餐廳的空間很大,餐桌是那種西式輕奢實木的。
兩人對着坐下,菜擺在桌子正中間,誰夾菜都要伸長胳膊。
陸天景還好一點,南雁舟就有點困難了。
她當初是想着另一個方向的對着坐,誰知道陸天景一下來就坐在這個位置,她賭氣式得選擇坐在他對面。
“你坐這麼遠能夠到?”陸天景見她夾菜的樣子,忍不住調侃她。
“能啊。”南雁舟一副對陸天景這個問題很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她隻夾離自己近的菜,這樣不用伸太長的胳膊。
陸天景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笑有些人嘴硬啊。”
南雁舟:……
陸天景突然起身,坐到南雁舟旁邊的位置上。
南雁舟問:“你怎麼坐這兒?”
陸天景說:“這邊夾不到呗,不能讓菜過去,我隻能自己過來了。”
南雁舟“哦”了一聲,自動坐到陸天景現在位置的對面。
陸天景把三個菜往這邊推了下,這下才算像個正常人吃飯的樣子。
“好吃嗎?”南雁舟問。
“還行。”陸天景夾了一塊紅燒茄子放在碗裡,問南雁舟:“這是什麼?”
紅燒茄子這道菜是南雁舟将茄子去皮切塊後裹上面粉,下鍋油炸後,再與西紅柿放一起翻炒,最後看起來确實不像是茄子原來的樣子。